有人把門拍得很響,語氣強硬要見負責人。
自稱隻是提供教室和教材,不管學員去向。
張小斌看著他,不抬嗓門,隻問三句。
誰簽的合同,誰收的錢,誰給的去向。
對方遲疑的那一秒,像斷了線的風箏。
他眼神往右下角閃,腳跟無意識後挪半步。
霍景瀾把椅子往前一頂,請他坐回原位。
顧成業把那張路線圖輕輕推到他麵前。
樓下傳來腳步,戴世豪的司機在門口轉了一圈。
他打量現場,試探著問是否可以協調。
秘書把名片接過去,動作禮貌,話很短。
請回,等通知。
李一凡把卡片攤在手心,落下一行字。
培訓暫停,資金核清,去向明白。
他把卡片交給羅景驥,再補一筆。
今晚前,把報名缺口的每一人摸清。
人社聯絡群裡彈出幾條回話。
三所高校確認學生已帶離,準備開堂講風險。
技偵那邊傳來一張簡圖,三段常用開場已建成識彆。
換皮無用,入口直接熄火。
樓體廣播臨時啟用,播音員讀出兩段提示。
內容樸素,提醒市民警惕陌生兼職與境外客服。
讀完隻留一秒空白,音樂沒有上。
有人在樓下抬頭聽,點點頭,又走開。
財務室第二隻鐵箱打開。
裡麵不是現金,是幾摞合同存根。
存根上出現一個新的公司名,海聯教育。
地址寫園區另一側,房東正好是商會副會長。
消息線合在一起。
商會,會長,副會長,後勤,培訓,口岸。
六個點串成一條鏈,鏈上黑點一目了然。
鏈尾落在海聯的租約資金往來上。
媒體組的鏡頭隻拍動作。
鏡頭掃過課桌、卡片、鐵箱、路線圖。
字幕沒有評價,隻落一句培訓暫停四字。
片尾留出一秒黑屏,像讓人咽一口氣。
樓外陽光被雲遮住,溫度降了一格。
口岸管理處發來短訊,民生線依舊平穩,灰線未動。
園區盲評繼續滾動,有兩家公司主動撤回。
賀青林在名單角上點紅,再按原節奏走流程。
檢方把臨時處置意見發下,核心隻有一句。
對組織者立案,對不知情的學員保護。
紙麵不長,卻像把刀磨了又磨。
鋒口正,手感穩。
傍晚前,樓內三間教室燈已滅。
門上貼出通知,明日停止一切課程。
通知下方留了兩行,退費與谘詢的臨時地點。
字體不大,卻讓人看著心裡定。
會客間裡,幾名講師寫完情況說明。
有人麵色泛白,有人低頭喘氣。
有人強作鎮定,卻不敢看那本小賬簿。
顧成業收起紙,說了一句各自走程序。
走廊裡,羅景驥把今日卡片合上,插回夾帶。
他在頁角加了一句短話,挖上遊。
上遊不是這棟樓的燈,是那條錢路的源頭。
源頭在哪,今晚會有圖。
樓外風更硬了,旗麵緊緊貼在杆上。
聯席車調頭離開,人群沒有圍觀,隻有幾個路人駐足。
有人在路邊給家裡打電話,說今天學了一課。
聲音不大,卻很實。
李一凡站在台階上看向遠處。
那邊是商會後勤樓,再遠一點是口岸。
他把手裡的卡片翻到背麵,落了三件事。
鎖海聯,撈資金,查房東。
夜色壓下來的時候,技偵把第一張資金圖送到聯席室。
三條線從海聯賬戶分流出去,兩條回城內,一條出省。
城內落在兩家邊貿公司,出省落在一家付費平台。
平台的抬頭熟悉,尾巴曾在另一案裡抖過。
羅景驥把圖按到桌麵,鉛筆在紙上點了三下。
他看向顧成業,神情沒有起伏,語氣卻很硬。
明早六點,邊貿兩家先問清。
晚八點前,付費平台的落點給我地址。
人社那邊傳來一段視頻回執,第一所學校的十分鐘課已上完。
講台上老師把四個風險寫成四個字,快、陌、境、夜。
學生們看得很認真,台下沒有多餘的聲響。
十分鐘後,所有人散開,像把心裡的結解了一半。
樓下值守交班,記錄薄合上。
那隻鐵箱放進檔櫃,封好,貼條。
教室門口的地墊被卷起,放在牆角。
一切都收住,沒有喧鬨。
聯席室的窗外,路燈一盞盞亮起來。
桌上攤著三張圖,口岸、商會、培訓。
三張圖正往第四張圖彙聚,名字叫邊貿。
邊貿之後,才是那隻真正的水龍頭。
李一凡把外套搭在椅背,指尖在桌麵敲了兩下。
節拍不快不慢,像給隊伍定氣口。
他把卡片放在最上,字很直,筆鋒收得穩。
明天一早,先把水龍頭擰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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