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還在睡,剪輯室的燈徹夜未滅。
林允兒把長鏡頭一段段拖進時間軸,隻留環境聲,刪掉配樂。
她把鏡頭名稱改成地名和時間,開頭不加口號,隻給地點與天氣。
指尖停在空格上片刻,隨後按下發布。
第一條是山裡。
無人機從林脊掠過,鏡頭壓向彎位,石子在輪下輕響。
人群散開,木棍被塞進石縫,路中間堆起一堵礦袋牆。
相機沒有拉近任何臉,隻記錄手如何把危險挪開。
第二條是涵洞。
夜色裡錐桶排成半弧,水光在地麵跳。
小車讓行,重車停穩,鑰匙從掌心取出又放回。
路麵複位那一下,整個畫麵像是吐了口氣。
第三條是碼頭背牆。
暗室門被推開,桌角有細細的粉塵,四部對講排成一線。
鞋印與輪印彼此對上,牆角一枚舊鑰匙被遞出。
鏡頭停住三秒,什麼也不解釋。
她沒有把任何人抬成主角。
鏡頭多半落在動作上,落在路、燈、繩、手。
每條片尾隻有三行字:時間,地點,解決到哪一步。
沒有形容詞,沒有榮譽詞。
發布口選擇同時開閘。
省級賬號推第一條,地市融媒接第二條,校園社團與誌願者接第三條。
三條分彆站在三個圈層,互相補盲。
彈幕一開始安靜,隨後像潮水一樣屏幕鋪滿。
播放曲線很快越過平台以往的峰值。
後台曲線往上竄,頂到監控板的上沿。
有人轉發,隻寫一個字,服。
有人留言,第一行先問入口在哪。
山裡那袋包穀也出現了。
鏡頭沒有靠近,是角落裡的一個暖色點。
評論裡忽然多出很多老鄉口音的字,講路,講坡,講孩子的遠近。
林允兒看了一會兒,把它固定在封麵下方的第二張小圖。
第四條片子是口岸。
導流動作像體操,冷鏈車從裡道穩穩過去。
崗亭裡的人沒有露麵,隻有手按下播報鍵的細節。
地上半步指引貼得很直,來車一下就懂。
第五條是醫院。
替代件進庫,器械從封袋裡取出,質控表簽完就走。
護士抬眼的一瞬,鏡頭折開,去拍無菌台邊緣那道光。
畫麵隻寫四個字,手術如期。
第六條是園區配電間。
熱浪從櫃門裡撲出來,風扇轉到最高檔。
班組把負荷切換成兩段,晚高峰前移一小時。
電表轉速降下去,屏幕左下角的轉輪像是鬆了一口氣。
後台一直在看負麵動向。
幾條剪接造謠剛起勢,編號不在本地,話術像模板。
值班編輯把原片對應段落摳出來,放到評論上方。
造謠帖沒能撐過午前,自己掉線。
午間又上了一條。
內容是學員在黨校外的操場複盤,白板上寫滿節拍點。
鏡頭停留在手寫字的起筆與收筆,粗細不一,紙皺著卻不亂。
配文隻有一句,接著練。
媒體圈內部開了一個很短的會。
有人建議把敘事加戲,做人物故事。
林允兒搖頭,把原則再說一次,隻拍動作,不加彩話。
會後她把名單發下去,各家分工,下午再蹲點。
下午的第一組去了老林場。
坡麵開始回填,舊輪胎壓到邊,鐵鍬起落的節奏很穩。
顧成業在畫麵裡隻占半個背影,他把安全繩收得極直。
一個年輕人把紙條揣在胸口,按時來報到。
第二組去了鄉政府。
牆上的告示換成三行簡表,隊伍按順序走。
窗口隻抬頭做提示,不喊。
鏡頭拍隊伍邊上那位老人,他把帽沿往下壓了一指寬,站得很直。
第三組回到口岸。
雨停,風起,旗麵抖了兩下。
羅景驥站在慢車道末端,目光壓住了隊形的角。
導流員的步幅與上午一模一樣,像練過千遍。
平台給了首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