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子女,為人奉養,皆得有所而為。
她欲行不可,無得推脫。
大蓿近些年的安穩,皆由此得。
她為公主,受奉養,便得擔當和親的責任與義務,亦沒有資格與立場推脫。
故此,她團結後宮、待人謙和,善待後宮子嗣。
不間斷於安寧宮晨昏定省,承歡太後膝下,終年侍奉在側。
於身份,她應當,也需為。
於後宮一眾,她是大嫣皇貴妃,理當如此,亦是以身為則,規矩使然。
於後宮子嗣,她雖無法匹及皇後,卻不乏責任與本分。
她既是嫣帝的側室,理應將後宮子嗣視為己出。
生在出嫁從夫、夫為綱常的世道下,相夫教子更當如是。
於待她不冷不淡的太後,她已嫁做人婦、嫁為人妻,孝敬婆母,是為孝道,為人媳本分,責無旁貸。
無論是何種身份,嫣帝後妃,大嫣皇貴妃,大蓿和親公主,尋常家兒媳,為母,為子……
她所做一切,於世俗壓製下,不可不為。
故而她情出自願,不胡亂爭風吃醋。
她孝敬太後,心憐霍時錦。
仿佛從何種方麵,她皆有遠赴的理由,她都將踏足大嫣境內,嫁與嫣國皇帝。
縱使不是為了自己,她也須得走這一步。
自始至終,皆是心甘情願。
她怨不得旁的,也無緣由怨懟於人。
縱使命運使然,終得她抬足橫跨。
她心念不堅,幾經推動,使得一步錯,步步錯。
一切無端的遭遇,皆出自於她衝動的選擇。
即便不是霍時錦,她也會嫁與那個皇位上之人。
她嫁的從來不是霍時錦,而是那至高無上的皇位,是那隻手遮天的權勢,是叫人望而生畏的皇威。
她這一生,自被救下那一日起,已然注定委身於深宮之中。
不論遠赴哪國,後宮皆是她無言的歸宿。
她勢要還恩,大蓿不夠強大,隻能談和。
她已然精疲力儘,卻難逃公主身份賦予的枷鎖。
她心存家國大義,對兄長虧欠使然。
她坎坷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然注定好。
並非霍時錦將她困於後宮,而是她注定囚困後庭。
她自願踏足於此,不願離去。
她愛霍時錦,割舍不下幼子。
因為肩上的責任,因為心係國家,百姓危難,至親受陷,使得她無法輕易抽離。
看似命運推動,迫使她往前奔走,其實不然。
當下是她人生的正軌,是她真正前行之路。
自被救起那一刻起,她便已然是大蓿帝後疼惜的兒女。
她或會遠嫁,也能與她精心挑選的駙馬,棲身大蓿,安度此生。
自戰事複起,她再無寧日,也無法再隨心。
戰事複起,百姓流離失所、顛沛流離。
他們無家可歸,她亦無處棲身。
自她身為公主的一瞬起,她便得竭儘所能,護佑百姓。
和親是必然,隻是去處不同當下。
她存在的意義是創造、維係和平,公主所要付出的代價是舍身為己、護佑家國,她的存在與公主的身份,注定她會因此遠赴和親。
隻是兄長的利用,讓一切提了前。
既遠嫁和親,便是終身難返故土,終生囚困他國後庭。
自她決心啟程,踏足嫣國,便已然明了一切,卻仍是毅然決然的前往,她的人生本該如此。
她是父皇母後的女子女,是大蓿公主,公主須得創造、維係和平,須要遠赴和親,儘力護佑幸存的子民,這一切儼然是她的命。
於嫣國皇庭中流落在外,因先帝的一己之私使然,命途注定多舛、曲折。
她貴為公主身,被迫流落,幾經輾轉,流至沈家。
突逢變故,朝夕之間,她所持圓滿,轉瞬傾覆,伴隨而往的是折磨、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