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霍時錦收了思緒,俯身抱起熟睡中的落笙離去。
恍惚間,她察覺出了霍時錦的意圖,卻也未敢生有明顯的掙紮。
腦海之中不停流轉,暗自想著應對之法。
若泄露偽裝,霍時錦不會輕放她,隻怕又要糾纏不清。
於眼下的她而言,與死無異。
在她眼中,眼下的霍時錦,與變態無異,縱使失了常的女子,也能頃刻間興致高漲,堪比牲口。
落笙對此頗為無奈,隻得以癡傻模樣示人,浮動的心緒轉而複雜、難言。
不間斷的試探,也不過是想探探其中虛實,看看她真切的反應。
偏偏這試探,讓她疲乏,讓她無力招架。
兩人各懷心事進了裡間,一路無言。
床笫間,霍時錦猛的棲身而上,大力將她禁錮於身下,向著嬌豔的紅唇吻去,極力索取唇上稍許極致的甘甜。
她悄然攥緊身側安放的手,坦然直麵霍時錦,笑得樂嗬。
她極為安分,稍一掙紮便會昭顯,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吻意漸深,愈發難舍難分,意亂情迷漸起。
愣神之際,她無端沉淪,異樣忽起,難以抑製。
十指相扣、指腹傾覆的刹那,她猛的抽離,轉瞬清醒。
隻一瞬,她便篤定霍時錦全然知道。
當即收了癡笑,恢複如常。
落笙不經意間側目,無聲撞入霍時錦暗湧、隱晦的眼眸,透著少許不安分的蠢蠢欲動。
稍縱即逝,讓她無所察。
隻一瞬,情欲消褪、止戈,伴攜著無聲無息,氣氛陡然間肅穆、靜止。
她微抬下顎,嗅著眼前之人的氣息,生澀又熟稔。
轉而抬手推動,意欲逃離床笫間,忽而腰上一緊,動彈不得。
束住的手腳,緊叩的腰身,無比昭顯著她此刻的無力。
她被迫迎上霍時錦的眸光,縱使全然無視,也能輕易覺察到他的突變。
他細打量著她,忽的傾身而上,啃食著唇上的嬌嫩。
從始至終,縱使渾身解數,落笙也無反應。
她神情淡淡,暗自抽出枕下的匕首,抵在霍時錦胸膛之上,隻稍稍覆壓,便能輕易刺穿。
她並未當即動手,隻是悄聲捏緊匕首,抵在胸膛之上。
將選擇的機會,留給霍時錦。
另一側,霍時錦隻是略微愣怔,絲毫未停緩動作,吻得癡迷、沉醉,轉瞬直下。
她不急不惱,露出嫵媚笑意,猛的將匕首調轉,正對自己的心臟。
霍時錦無疑在逼她,逼她毫不猶豫刺下;她也在賭霍時錦,賭他會心軟。
不多時,霍時錦側目而視,頃刻明白她的意圖,當即停下動作,順勢從她手中抽走匕首。
落笙忽的笑了,笑得艱澀,這種感覺,幾近久違。
她猜到她會穩券在握,她也確實贏了。
不論何時,關乎她,性命攸關之際,霍時錦都會心軟,
一如她舍不得他死,一如她沒有當即動手,一如她甘願隻身犯險。
她們皆心軟於彼此,亦無法輕言放下。
願同生於世,願共赴地底。
可她不敢下注,賭霍時錦會愛她一世,賭往後,他身邊隻有她!
縱使他不愛尹悠吟,可對她、對孩子,生有一份為夫、為父的責任。
她無法勸他放下這份責任,他亦不會輕易放下這份責任,她始終夾雜在兩人間。
她要的是從始至終的愛,而非一時興起的愛。
短暫的東西她擁有得太多,霍時錦贈與她的空想,早已無法觸動她硬挺的心。
她喜歡霍時錦,卻不喜歡這危機重重的皇宮,她知曉他離不開大嫣,故而願意委身,陪在他身側。
可如今她,已然沒有那般喜歡他了,也不願久留深宮,她總會離去。
即便霍時錦在大嫣,即便她的孩子在大嫣,即便她要維係安泰,即便她有應儘的義務與責任。
可她總會不愛他,她的孩子也會長大,合約本也帶有期限,她已然不是大蓿的公主。
這些,儼然困不住她,她再無留下的理由。
不久的將來,她會出宮,會不惜一切代價的逃離。
她與霍時錦本就無緣無分,也不過萍水相逢。
她會忘了他,再不記起。
她收起幾近飛遠的思緒,失神看向輕薄的床幔。
倦怠漸漸襲來,無聲裹挾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