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笙愈發為此憂心,心緒浮動得厲害。
周邊重重的隱憂,與一樁接連一樁漸起之事,漸漸使得她心力交瘁,無所適從。
早知嫣國皇室這般複雜,當初她真該轉身去往景國,起碼不至於如眼下擔驚受怕,也不會有這些莫名。
她忽有些悔不當初。
深陷於這樣的旋渦中,無以自拔,連同自身的命都無法顧及,她當真是失敗透頂。
無能,也無力。
不多時,霍時錦悄聲而至。
將錦裘傾覆於她周身,順勢在一側落座。
好半晌,才溫聲開口,眼中亮起異樣的光。
“啊落,若是兩國繼續和談,你還會留下嗎?”
平緩的聲線下,藏有細微的沙啞,平日裡傲立的姿態,幾近低伏。
“可以考慮,可是霍時錦,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落笙細想一瞬,平靜開口,透著幾分無奈。
“這樣的糾糾纏纏,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她失聲道,言語裡帶有嘶啞。
“啊落,我說過,隻是想守著你。”
霍時錦淡淡道,眼中略顯疲倦。
“可你守不了我一輩子。”
她說得篤定,毋庸置疑,滿是嘲諷意味。
“如若,會呢?”
霍時錦忙不迭追問,言語間帶有久違的認真,緊叩住落笙微涼的手。
“如若?”
“這樣的話,我先前聽過太多,早已不為所動了。”
“縱使你能,我也不願。”
“我啊,前半生太累,該為自己活!”
她微掀眼瞼,微亮的眼眸處,滿是不以為意。
“留下的時日,所剩無多了,足以讓你深思一番,該以何種麵目看待我們先前的關係。”
她提醒道,模樣慵懶又恣意,笑意獨獨未達眼底。
“啊落,不試試,如何就能肯定!”
霍時錦溫聲回懟,透著帝王家的自信與傲氣。
“如若試過,結果仍是不如意,依舊要分離,眼下的選擇,何嘗不是一種先見之明?”
落笙順勢反問,滿目寒光。
“啊落,不會有那一日的到來。”
言語間的篤定,遠勝於昔日的空話。
“就那般篤定?”
“世事本就難料,你又如何能肯定?”
“不過是哄人的巧思與手段,當不得真。”
落笙訕笑出聲,不自覺垂下頭顱,仿若未聞。
“不管啊落信與不信,我皆會聽之任之、言出必行,會始終遷就,會護你安然,直至白首。”
“縱使白首,也難分離。”
霍時錦輕淺出聲,言語中帶有肯定;眼中綴滿亮光,一如繁星萬裡。
“當真?”
落笙笑道,諷刺意味十足。
麵上的溫婉,與眼中的寒惡,略顯突兀,毫無掩飾。
“是!”
眼中的認真,叫人難以忽視。
“放我走。”
“現下!”
她沉聲道,眼中波瀾漸起,意欲將人吸食。
“除此之外。”
霍時錦愣了愣,隨之開口,眸間藏著一抹苦澀。
“我要後位,要她的孩子。”
她一字一頓開口,玩心漸起,興致頗高,臉上帶有意味深長的笑。
她忽的加大賭注,明知必輸,仍舊做賭。
“……”
霍時錦沉默良久,心緒無以複加。
周邊的氣溫,陡然間驟降,低如寒冬。
“不胡作非為,不傷天害理,隻求自保。”
“也能將你們的孩子視如己出,傾心相待,如何?”
她越發咄咄逼人,眸中寒意漸起,聲音裡混雜著艱澀。
(當真可笑!)
(虛言空話,果真是輕信不得。)
(不過轉瞬間,便失了信!)
(口口聲聲說聽之任之、言出必行,轉瞬間卻說不出話來。)
(愛時,甜言蜜語不斷,不愛時,連空談都是強求。)
她總以為,男人最愛說假話之時,是在巫山雲雨的床笫間。
(原是不想,不論何種境地,皆是空話、妄言!)
她啊,當真是可笑至極!
(次次輕信,次次糊弄,滿懷希冀,轉瞬落空。)
(仿佛,從抱有希望那一瞬起,便已然注定了失望的結局。)
(人呐,為何總學不會死心!)
輕淺的淚無聲滑落,藏進胸前的衣襟處,轉瞬失了蹤跡。
“啊落,我會傾力護你安然,無需……,旁的傍身。”
沉默半晌,霍時錦忽的開口。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