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異於尋常之舉
再醒來,她生出了四肢,長出了人心!
在後知後覺中,她幡然醒悟。
原是在極日下,她順勢化了形,演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人妖!
她摘下脖骨處的玉玨,輕觸縫隙中隱匿、磨損的安,小心藏入內飾中,眺望不遠處緊閉的朱門出神。
她隱約聞見過,旁的人恭維少年,喚其言小將軍,與玉玨上的安字匹及,便是言、安。
故而誤打誤撞,知曉了他的名字——言安
既化了人形,涉及救命之恩,便該以人的方式回報。
天性使然,無關乎其他。
他皆能為牲畜動容、軟心,自不會輕視活生生的人。
她憑借顯淺的了解,徘徊於周邊,期待下一次的轉逢。
數日後,一如她料想那般,她們如期而遇,悄然重逢。
殊途,終難同歸。
先前的拋落,仿佛前車之鑒,始終伴攜著她;曆曆在目,輕易便回溯,使得她不敢忘。
唯恐言安畏懼她,故而,她並未言明為妖的實情。
隻稱其孤苦無依,憑借楚楚可憐狀,順勢留駐。
日子靜緩而過,枯乏又沉寂。
相比之先前,少了些生機。
周遭遍布死寂,無言困抑著兩人。
縱使無助,滿不自在,她也會極力克製。
他早已習以為常,更難以感知其間周而複始的異樣。
他待她極為疏離,仿佛隻是好心收留。
兩人明裡、私下,並無逾矩之舉,縱使是指骨相觸,也從未有過。
她欣賞他的清心寡欲,故而從不主動逾越,卻也隱隱透著失落。
縱使她去而複返,時間轉眼流逝,他仍舊放不下心尖尖上之人。
她知曉,卻也無力。
長久、無儘的壓抑,使得她脾性難抑,躁動突起,心生離意。
他渾身透著死寂,儼然已非活生生之人,仿佛行屍走肉。
他憑借那股微弱的信念感,殘喘至今,悄聲等待著與她重逢。
可如若那人已不在人世……
她不敢細想,隻餘下無力輕歎。
屋舍簡陋,隻一張極簡的臥榻,少年無聲留與了她,從不主動踏足房裡。
自此,他宿在屋外,縱使嚴寒酷暑,縱使風吹日曬,從未有過變動。
好在寧國的冬日不算太冷,勉強能駐留。
少年白日值守,睡不長,天微亮,便要換守。
日子一如往昔。
轉眼間,迎來除夕。
她慵懶伏於桌前,靜待他下值、歸返。
原以為除夕夜裡,在團圓氛圍的渲染下,他會有所不同。
可她錯了。
他本是那樣的人,又怎會輕易轉改!
他與往常無異,呆坐於清冷的院落之中,背抵牆磚、合眼假寐。
縱使與周邊熱鬨格格不入,也似未有所察,始終獨來獨往。
她踏出房中,悄聲貼近,緊挨著言安,席地而坐,絲毫不介意肉眼可見的寒磣與冷意。
遲疑良久,她微抬骨肘,輕淺蠕動,悄聲攏聚少年腰腹。
臂肘禁錮處,原本鬆垮的軀乾,轉瞬間僵直,兩人皆不自覺愣怔,浮氣驟變,頃刻直降。
突生的惡念輕易被看穿,她微垂著腦瓜,心虛莫名,轉而被大力拂開。
隻一瞬的間隙,少年率先回神,徑自起身。卻並未急著邁步離去。
轉而大力拉動她,毫不憐香惜玉,徑直將她推入房中,合上房門,空靈的鎖扣聲,轉瞬接踵而至。
她呆坐著,透過輕淺的門縫,細看門外漸行漸遠的身影,下意識蜷起四肢百骸。
任由寒意席卷,艱澀蔓延,失落包裹,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