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舍棄
四下無人的宮道之上,兩人步履輕淺,周遭似落針可聞。
百步之外,兩道欣長的身影映入眼簾,另一側,落笙與小將軍迎麵走來。
“阿姐!”
司然熟絡喚道,旁若無人般上前,自然挽上落笙空蕩的臂彎,滿是撒嬌的意味。
時未歡順勢看去,與另一道略顯熟稔的眸光,不期而遇,眸光微愣,隻一瞬,驀然錯開。
念及許久未見,落笙留下兩人用膳,司然當即應下,時未歡不得不跟上前去,幾人一道行至長明宮。
落笙、司然腳程快,身後兩人不覺落在後麵,亦步亦縐的緊跟著。
“她便是你當初不辭而彆的理由?”
時未歡率先開口,打破一路走來的沉寂。
回應她的是無儘的沉默,與深淺不一的氣流。
時未歡悄聲打量著落笙的身姿,眸中滿是刺骨的寒意。
“可惜啊,縱使將人看穿,她也不會屬於你,你也隻能在她身邊匍匐!”
“以她如今的身份,縱使你蜷伏一生,也仍舊是望而卻步,可望而不可即!”
她嘴角噬起冷笑,一字一頓開口,心中尤為暢快、淋漓。
“該!”
冷不迭的一句話,讓浮動的氣氛陡然間下降了幾分,幾近冰點。
覺察到身側漸緩的步伐,她自覺收了笑,率先揚長而去,身影肆意、不羈。
膳後,司然心生不舍,拉著落笙好一陣細談。
幾經耽擱,天色昏暗,司然順勢住下,時未歡隻身折返兩人居住的寢殿。
堪堪途經院落,迎麵撞上等候多時的小將軍,兩人相視無言。
時未歡隻略微抬眸,瞟了一眼,便徑直越過了人影,孤身離開了長明宮。
身後不時響起的淺動,悄聲攪動著她的心緒,艱澀、苦味油然而生。
縱使時過境遷,入夜夢回時,那道熟稔的身影仍會悄然浮現,無聲撕裂著她。
仿佛譏諷她此前的愚昧。
在那份毅然決然襯托下,她的委身、伏低,尤為可笑!
恨意使然,她無法回望過去,亦無法直麵那個偽心之人,坦言釋然。
原以為生生不見,卻不想,世間這般窄小。
究竟過去多久,她已然記不清了,也從未刻意去留意。
可恨意的滋長,遠比她想象中的強烈。
她以為再見,兩人會是擦肩而過的景象,卻難料恨意的瘋長,與怨懟的失控。
她終是,無法心平氣和的直麵他。
憑什麼呢?
憑什麼前人栽樹,後人納涼!
憑什麼後來者居上!
她憑何被辜負,要委身,要退位讓賢!
憑何妖就該被踐踏?
思緒頃刻間聚攏,彙集在羸弱的心間,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昔日的唯美、歡愉,轉瞬破碎,隻存留著支離。
她本是山間野畜,無至親、無骨肉,伶仃孤苦、恣意盎然。
生性純良、樸實,懵懂無知,不知世間人心險惡,輕易失了苦心維係的方寸,丟了本心。
言安是先寧國皇後,當今太後身邊的侍從,儘心侍奉多年。
寧後出生於武將世家,略懂拳腳,喜騎射圍狩。
故而對此等劇目,極為興致高漲。
數年前,正值秋獵,天色較好,本是尋常狩獵,她不幸被捕獲,順勢帶回宮中。
她通體雪白,形似狸貓,混雜在野畜裡,淹沒於亮眼的困獸之中,被迫覆住光澤,一道淪為野畜。
本以為會被斬殺,剝皮製衣,不想,得幸遇上軟心之人。
她身形瘦小,蜷至邊角,靜待斬殺。
於一堆精碩裡,他一眼挑中她,將她悄聲抱離籠中,藏於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