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閣,待字閨中;念及女子聲名,畏懼人言。
啊爹不願輕拿輕放,小懲大誡無外乎於此。
主動方能維係體麵,不至棍棒拖離,脅迫跪地。
她身旁再無啊姐身影,無人心疼她的遭遇、處境。
隻會落井下石,冷眼旁觀。
她早已習以為常。
傲骨使然,她不願難堪。
許是堪堪雨過,微風拂過,入夜漸涼。
她直挺腰身,難抵病態,掩麵小咳。
聞見顯淺聲響,忙垂落腕骨,佯裝無恙。
不多時,外袍攏上肩胛,覆上厚衣。
她未側目視去,隻悄然抬手,覆上肩胛處欲抽離的指骨。
輕淺摩擦薄繭,無聲緊了緊,似安撫。
“回吧。”
她平緩出聲,眉眼顯淺含笑,全無違心。
片刻,她鬆落指骨,垂下臂肘,目視遠方,極為堅挺。
人影無聲遠去,庭院忽而靜置。
她無端歎氣,悄然側目,望向遠處老木,將零星衣角儘收眼底。
她並未出聲勸止,也知無以為勸。
她筆挺腰身,強忍著病態,跪地一宿。
天泛白之時,木後之人遠去。
片刻,乳娘無聲近前,抬手將她攙起。
肌膚相觸一瞬,透過單薄衣料,熱氣順勢蔓延。
乳娘手下動作微頓,眸間閃過些微心疼。
隻刹那,轉瞬即逝。
兩人相攙遠去,一路無言。
她隻身回偏院,乳娘去請府醫。
她並未阻攔,嘴角漾起一抹淡笑。
她知曉乳娘會落空,也知曉府醫的分身乏術。
片刻,她癱倒榻間,力氣虛無。
翻身間隙,瞥見隻身折返的乳娘,當即了然。
“無礙,躺一躺便會過去。”
她安撫道,牽強露笑。
先前啊姐身子不適,也這般糊弄她。
她接連聞見,暗自生疑,不忍戳穿,唯恐啊姐費心掩飾。
不覺間,竟也習慣了撒謊,隱瞞身況。
“府醫……”
唯恐她難以聞見聲響,乳娘俯身近前,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
“那位病了。”
似有所料及,她直白開口,麵相淡然,極為篤定。
“是……”
乳娘低垂著頭,尤顯自責。
她無以下榻,屋外大雨傾盆,不便請大夫登門。
無府醫診視、開方,便隻得強撐。
胞妹忽而落病,終日纏綿病榻,怒氣無疾而終。
爹娘憂心不已,同府醫一道近身照看,近乎寸步不離。
聞言,她淡笑道,不以為意。
唯恐乳娘看穿她的佯裝,憂心她的身況,她出聲屏退乳娘,獨自入眠。
屋門合上的刹那,她猛的睜眼,止不住咳喘,隱隱咳出淚意。
恍惚間,透過些許晶瑩,她瞧見了日思夜想之人。
她笑望向她,撫平她微蹙的眉眼,哄她入眠。
她順勢合眼,淚珠無聲滾落,掩入細密的青絲間。
她蜷緊身子,沉沉睡去,仿若棲身啊姐懷中,極為安然。
翌日豔陽初升,她無所適從,抬手遮住眉眼。
忽而聞見香氣,她垂落臂肘,撐坐起身。
食過,她照常出府。
因著病態,刻意壓厚了妝粉。
迎合溫變,一改先前的單衣裝束,著上厚服。
縱如此,他仍是有所察。
有意未閒逛,迎她上茶樓,喝了半日茶。
後半日,見她倦態未減,借故事繁,自請辭行。
她規矩回禮,目送他匆匆離去。
攥緊他倉促遞來的糖葫蘆,漫步回府。
歸時尚早,她無所事事,困於閒暇,臥榻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