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聞見聲響,胞妹一驚,不覺抖動手肘
骨,灑了些微茶水。
胞妹覺察,趕忙放下茶盞,跪地擦拭衣襟上的水漬,尤顯慌亂。
落笙被聲響驚動,側目望向聲源,心跳猛的驟降。
一旁伺候的宮人,覺察異常,邁步近前,替落笙撫動胸口。
另一端,林初星麵露慘白。
強壓驚恐之色,出言吩咐。
“快,傳太醫!”
她顫巍著起身,走近蜷在地上的人兒,身子止不住抖動。
“枝兒……”
她輕喚出聲,欲屈身查看枝兒的傷勢,被一側的宮侍眼疾手快攔下。
“娘娘眼下身子重,不可屈身。”
宮侍出言勸慰,攙著她回身入座。
她驚魂未定,腳步虛浮,隻得任由宮侍攙著落座。
她忽的低眸,望向地麵的碎盞,眸目陰冷。
不久前,宮侍端著呈物的托盤,至堂前退離,欲近前奉茶。
近前之時,忽的跌落,茶壺與茶盞頹然傾倒,灑向她臉麵、脖頸,與半個身子。
她身重,不便躲閃,堪堪起身,茶水已然近前。
若非枝兒眼尖,見她躲閃不及,眼疾手快擋在她身前,彼時,她已麵目全非。
饒是枝兒傾身相護,些微茶水,仍是濺落了脖頸,與腕間皙白皮肉。
茶水滾燙,不多時裸露皮肉,宛如撕裂。
“將人拖出去,杖責。”
她厲聲吩咐,饒是無意之舉,也全無姑息之意。
“是。”
侍從領命將人拖離,那宮侍雖連連求饒,臉上卻無半分懼意。
甚斂起些微淺淡的笑意,輕易無察,仿若似有似無的挑釁。
片刻,庭院中響起哀嚎,似蓄意為之,驚天動地。
她斂住微凝的神色,望向蜷在地上,輕淺呻吟之人,眸目複雜,暗藏深意。
不久,太醫入殿。
皇貴妃心善,吩咐太醫,先救治枝兒。
不時,幾人架著枝兒離去,太醫緊隨其後。
她目光追隨而去,卻並未起身跟去。
饒是她跟去,也無力幫襯,隻會叫枝兒徒增顧忌。
旁人兼顧她的身況,顧及禮矩,隻會耽擱救治。
良久,太醫入殿替皇貴妃診看。
“那宮人如何?”
落笙細心問詢,終是她殿中之事,也當有所交代,出言慰及。
瞧著離去時的麵相,也當是極為要緊,不覺為其憂心。
“回娘娘話,那宮人已無性命之攸。”
“隻若想恢複,與之一般無二,已是無望。”
“好在未傷及臉麵。”
“若是傷及臉麵,隻怕再難見人,與死無異。”
太醫恭敬回話,話裡極為惋惜。
枝兒尚未及嫁齡,已是再嫁無望。
饒是未傷及臉麵,滿身疤痕,也無人願登門求娶。
縱是有心掩藏,大婚之夜,也仍會窺見。
“女子皮囊,總歸是要緊的。”
“更遑論尚未出嫁。”
落笙惋惜道,不覺生憐。
就著太醫診脈的間隙,側眸望向林初星。
卻見她正襟危坐,麵色如常。
落笙望了望殿門處,無故輕歎出聲。
複又望向地上未來得及撿拾的碎瓷,眸目凝重。
再望去時,忽的瞧見林初星臉色煞白,忙出言問候。
“妹妹可是身子不適?”
“可須讓太醫一道瞧瞧?”
她細問,近乎關懷備至。
“多謝姐姐掛念。”
“妹妹無礙。”
聞言,林初星規矩回話,麵色稍緩。
末了,起身行禮。
欲離去,忽的被喚住。
“妹妹近侍落病,眼下身子漸重,缺人照看。”
“不妨從姐姐殿中,挑些人回宮差遣。”
“也當能穩妥些。”
落笙貼心道,吩咐宮侍,將殿中侍從全數喚進殿,一一排開。
“姐姐心細,周到。”
“多謝姐姐好意。”
“妹妹當卻之不恭。”
她回身行禮,言辭誠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