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兩件事?”老謝裝楞。
“我師姐王翠平,真名陳桃花,她曾在津海與餘則成搭檔過,我知道以你當時在北平的權限是知道她的。
“現在大陸特務已經挖的差不多了。
“不說恢複她在組織的工作,至少知道她是死是活,活的怎樣,不過分吧。”
洪智有問道。
他對翠平的情感,不僅來源於餘則成。
更因為她是自己的師姐。
“抱歉,我無法回答你。
“雖然我有聯係一號線的權限,但陳桃花同誌的安排是組織特派,除了安排她去的同誌,恐怕一號線首長也未必知道。
“你知道的,首長日理萬機,不可能事事都關照到位。
“而且按照組織保密原則,這不是我該去打聽的。
“你也跟則成同誌搭檔過,該知道這些規矩。”
謝培東正然道。
“去尼瑪的規矩。
“我不懂什麼原則,我隻知道這個要求不過分。
“我就想知道她在哪?
“怎麼嘀,我知道了,很危險嗎?
“難道我會出賣餘則成?
“連這點信任都沒有,要不大家散夥,彆玩了。”
洪智有一攤手,火大道。
“洪先生,你這番話很不成熟。”謝培東波瀾不驚的回答。
“少來!
“你們講究規矩、原則,我不是。
“我沒你們那麼高尚,我隻知道那是我師姐。
“如果你們真講究貢獻,我做了這麼多,提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不過分吧?”
洪智有“砰砰”拍著桌子。
他有時候就覺得很多事情太死板了,到了完全不通情理的地步。
“智有同誌,你彆生氣。
“我會鄭重代你向克公請示,至於能不能有回複,我也不能保證。”
謝培東看了眼懷表,直接道:
“第二件事。”
“我不是你的同誌!”洪智有擺了擺手,接著道:
“餘則成的入黨問題,還有我妹夫調香島一事。”
“你這是三件事。”謝培東麵無表情道。
“你管我呢,問你答就是了。”洪智有吸了口雪茄,不爽道。
“餘則成入黨問題,羅安屏同誌向組織提交過申請,但有關介紹人等諸多程序不合格,按規矩不能予以接收。
“不過上邊考慮到他的貢獻,或許會特事特辦。
“但這裡同樣有個問題。
“餘則成的檔案沒有任何存檔,也就是說在組織沒有任何他的確切資料。
“這就好像你憑空報個張三、李四,然後跟組織談,要納他們為黨員。
“組織也很難辦。
“難以服眾,也太紮眼,過去沒有這樣的先例。
“所以你最好不要報太大的希望。
“事實上,像則成同誌這樣的人有許多,他們不是黨員,勝似黨員,同樣能為組織發揮重要的作用。
“我的意見是,等陳桃花同誌恢複工作,讓她和當時在津海工作過的同誌,如羅安屏、秋季、黃忠等一同上報證明材料,再確定其入黨資格。”
謝培東公事公辦道。
“第三件事,平津反特維穩工作離不開三民同誌。
“短時間內,他沒有調過來的可能。
“說完了,再見。”
他收好懷表,轉身而去。
你妹!
真是砸錢都不好使,想成件事太難了。
洪智有很無語的坐了下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鬢角。
“好了,彆生氣了。
“這麼晚了,趕緊睡覺吧。”
渾身散發著沐浴過後清香的周根娣從後邊輕輕抱住洪智有,貼著他的臉頰溫柔道。
“我現在火氣有點大。
“上樓。”
洪智有起身抱起她,往臥室衝了進去。
……
翌日上午。
謝培東撥通了加密的一號線:
“喂,首長,是我啊,培東。
“洪智有又提出了尋找陳桃花同誌一事。
“他的態度很堅決、很強硬,不聽解釋啊。
“好。
“我等您的消息。”
十幾分鐘後,電話響了:
“是我。
“好的,我知道了。
“謝謝首長,我一定如實轉告他。”
……
東北依蘭。
馬裡溝村。
小河邊。
翠平頭皮略顯淩亂的在石頭上捶打著衣服。
背著剛滿一歲的兒子,小臉略顯蠟黃清瘦,眼睛不算大,正嘬著手指頭,哈喇子沿著嘴角直流。
“運秀,瞧瞧你,把孩子顛的,快交給我吧。”
村委副主任林大嫂連忙走過來,接過了孩子。
“謝謝嫂子。”翠平咧嘴笑道。
洗好衣服,她皺眉艱難直起身子,疼的嗤氣。
“你呀,太要強了,乾起活來比男人還狠,那修水庫的事,咱們女人把飯做好就行了,你非得跟那幫爺們去搬石頭,打壩子。
“這是閃著腰了吧。”
林大嫂一臉心疼道。
“嗨,公家的事,能出力就出力,又累不死人。
“我這腰是月子沒坐好。
“跟乾活沒關係。”
翠平很大氣的說道。
“坐月子的事好說。
“回頭再找個男人,生個娃兒,婆家多煮倆雞蛋紅糖水,能掰扯回來。
“我那會就是這樣。
“對了,你家男人有消息了沒?”
林大嫂很健談的問道。
“有啥啊。
“解放津海時,他被陳長捷的人拉去當了壯丁,到現在也沒個影。”翠平拎著衣服,到了院子,邊曬邊道。
林大嫂則是用紅薯乾遞給娃兒。
小娃兒嗦著了甜味,哈喇子流的更香了。
“那懸了。
“隔壁村好幾個被拉了壯丁,也沒了音訊,兵荒馬亂的,不打死也走散了。
“這麼大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上哪找。
“運秀,這女人沒個當家的日子不好過,你這還帶著個娃。大隊李大壯還單著,人家看上你了,要不要給你撮合撮合。”
林大嫂很好心的問道。
“嫂子,還是算了吧。
“哪有讓人養彆家種的,大壯不在乎,我自個兒嫌膈應。
“現在政策好,日子是緊巴了點,但好歹有口吃的,有穿的,那不比過去強多了,沒啥不能過的。
“再說了,那家裡死了婆娘,拖家帶口的男人多了,憑啥我一個女人就不能行?
“我還是等我家那口子吧。
“等得到是福,等不到是命。
“好歹將來閻王爺那碰著了,咱對得起他,不磕磣!”
翠平搖頭笑道。
“你個運秀啊,就是倔,也罷,嫂子就不勸了。”林大嫂頗有幾分心疼、無奈的歎道。
正說著,村裡的會計小李走了過來:
“主任,縣裡有新來的領導下來了,村長讓你過去。”
“運秀,你忙著。
“實在難受就休息兩天,我給你去隊裡請假。”
林大嫂遞回孩子,擦了擦滿手哈喇子,快步而去。
“你咋這麼饞呢。
“跟你爹一樣。
“天天嫌我菜做的不好,淨要吃好的。”
翠平捏了捏娃兒的小臉蛋,抱著孩子跟著去村口看熱鬨。
村口。
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
一個穿著淡青色製式,帶著五角星軍帽的三十歲左右模樣的乾部從車上走了下來。
“汽車。
“哇,好好看耶!”
村裡的熊孩子們一窩蜂圍了上去。
“去,去。”立即有警衛驅趕道。
“讓他們看嘛,孩子摸幾下,壞不了。”領導笑道。
“是,羅副縣長。”警衛道。
翠平瞅著這人有點眼熟,又不好湊的太近。
那人卻是一眼看見了翠平。
兩人四目一對,翠平見對方那永遠睡不醒的眯眯眼,頓時想了起來。
是同元書店的夥計,羅兵。
她心下頓時意識到,上麵派人來了。
不過出於紀律,翠平沒敢聲張。
羅兵也沒有相認,而是在鄉長介紹下,與村長、林大嫂他們聊了起來。
翠平先行回到了家。
羅兵在去水庫、大壩查看、指點了工程後,臨近中午才回到村。
路過翠平家門口時,他刻意停住了腳步:
“劉鄉長、林主任,我進去討口水喝。”
“羅副縣長,我進去打個招呼。”
林大嫂熱情的要進屋,羅兵抬手打住她:
“不用了,我難得下次鄉,也要聽聽群眾的意見嘛。
“糧食收成夠嗎?能不能吃飽,生產活動中有沒有困難,這都得走訪。
“你們去了,群眾不見得敢開口說話。
“咱們得讓人放心大膽的說話,你們說對不對嘛。”
“是,是。”劉鄉長等人連連點頭。
“那行,我們就不打擾領導了。
“林主任,拿幾個鴨蛋,殺隻雞……”劉鄉長很會來事的吩咐。
“放心。
“早就吩咐了,哪能慢怠了領導。”林大嫂道。
羅兵見四下沒了人,背著手不緊不慢的進了裡屋。
“嫂子,你還好吧。”沒了外人,羅兵落座後,喜聲問道。
“你小子都胖了,要不是這對眯眯眼,差點就認不出來了。”翠平抱著娃兒,騰著一隻手給他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