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芒看著林玄在兩個爐灶間遊刃有餘的身影，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側過頭，對身邊同樣看得入神的戴夫說：“老夥計，我忽然覺得，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大概就是能看到林主廚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餐廳了。
你看他，對食材的把控、對火候的拿捏、對味道的理解，甚至連多線操作的從容，身上簡直集合了身為主廚的所有優點，這樣的手藝，藏在街頭太可惜了。”
戴夫聽到這話，搖了搖頭。
“阿爾芒，我倒不這麼覺得。我看你是職業病犯了，你教了幾十年學生，那些最優秀的弟子最後都開了自己的餐廳，久而久之，你就下意識把開餐廳當成了評判一位主廚是否成功的標準。
但你仔細想想，成功的定義從來不止一種。你能說林主廚現在不成功嗎？”
他指了指院子裡滿是笑意的老食客。
“他的手藝能讓食客跨國追著吃，能讓本地人主動為他澄清謠言，甚至能讓像盧卡斯這樣的孩子對華國產生向往，這份影響力，早就不是開一家餐廳能衡量的了。”
阿爾芒愣了愣仔細回想戴夫的話，忽然發現自己確實陷入了思維定式。
這些年他看著弟子們一個個開起高級餐廳、拿下星級評價，便默認開餐廳是主廚的終極目標。
可林玄的存在，偏偏打破了這個默認。
他看著不遠處林玄臉上溫和的笑容，那是一種完全沒有功利心的從容，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名氣。
“你說得對。”
阿爾芒點頭，眼神裡的遺憾漸漸褪去，多了幾分釋然，“是我把成功想得太窄了。”
“彆想這些沉重的了，我們今天是來享受美食的。”
戴夫笑了笑，語氣裡帶著幾分期待，“說真的，阿爾芒，我已經計劃好了，等這次回去，就安排時間去華國待一段時間。我可不甘心以後隻能靠回憶想念林主廚的手藝。”
“你認真的？”
阿爾芒猛地看向戴夫，眼神裡滿是吃驚，“你這些年在法國美食圈積累的影響力，還有你專欄的讀者，大多關注的是法餐和歐洲美食，要是突然轉向中餐，很可能會動搖你的基礎。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跟著你去了解陌生的華國美食，而且很多人都帶有某些偏見。”
戴夫表情變得格外認真：“阿爾芒，美食是沒有國界的。對我來說，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會因為它是法餐還是中餐就區彆對待。
我是一個美食品鑒家，不是法餐品鑒家。隻要是值得的美味，就值得我花時間去追求，哪怕要重新積累讀者，我也願意。”
“而且林主廚的手藝，值得我這麼做。”
阿爾芒看著戴夫眼中的堅定，知道他不是一時衝動。
他沉默了幾秒，隨後拍了拍戴夫的肩膀：“既然這是你深思熟慮的決定，我尊重你。不過說真的，我還挺羨慕你的。你是自由職業者，想去哪就去哪，可我還得回藍帶上課，下次再吃到林主廚的食物，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哈哈，這你可羨慕不來。”
戴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等我到了華國，要是碰到林主廚擺攤，一定給你拍視頻，讓你好好眼饞眼饞。”
兩人正說著，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更濃鬱的香氣。
就見林玄從旁邊的袋子裡抓了一大把新鮮的九層塔，動作麻溜地直接扔進了炸鍋裡。
隻聽“滋啦”一聲，九層塔獨特的清香，瞬間就和炸雞的油脂香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這股誘人的香味一下子就飄滿了整個院子。
林玄趕緊拿起漏勺，把炸好的九層塔撈了出來，稍微控了控油，接著倒進一個大盆裡，然後晃動大盆，讓九層塔的香氣均勻地包裹在每一塊雞肉上。
“哇塞，這香味也太勾人了吧！”
一個老食客實在忍不住了，朝著餐車的方向湊了過去。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人群裡的楊川，扯著嗓子喊道：“楊主廚！我記得你們中餐廳以前也賣鹽酥雞，對吧？要不你先來嘗嘗看，比比林主廚做的鹽酥雞和你們店裡的，到底誰的更好吃？能不能分出個高低來？”
這話一出口，院子裡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集中到了楊川身上。
老食客們一聽，紛紛跟著起哄。
楊川這會兒正吃著炒麵呢，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弄得一口麵差點嗆到嗓子眼兒。
他趕忙放下手裡的筷子，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個起哄的老食客，然後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勢，說道：“你們可彆坑我！我哪能跟林主廚比？我可不想自己找難堪。”
老食客們見楊川這麼乾脆利落地認慫，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有人又把目光轉向了沈歌手，笑著大聲喊道：“那沈歌手呢？我記得鹽酥雞可是寶島的特色小吃，對吧？要不你先嘗嘗，跟你在家鄉吃過的最好吃的鹽酥雞比一比，看看這味道怎麼樣？”
“靠北！怎麼還扯到我這兒來了啊！”
沈歌手聽到這話，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過他心裡還真有點好奇。
鹽酥雞他從小吃到大，寶島那些有名的鹽酥雞店，他幾乎都嘗了個遍。
中餐廳楊川做的鹽酥雞，已經讓他覺得很正宗了，他還真想看看林玄做的鹽酥雞能好吃到什麼程度。
而且作為中餐廳的一員，他覺得自己怎麼著也得幫楊川撐撐場麵，不能讓大家覺得中餐廳做的鹽酥雞就比彆人差。
於是，他放下手裡的碗筷，站起身來，先對著楊川笑了笑，說道：“楊主廚你也彆太謙虛了嘛！咱們中餐廳做的鹽酥雞也很好吃啊，之前來吃飯的客人都說味道特彆正宗！”
說完，他穿過正在排隊的老食客，快步走到餐車跟前，對著林玄笑著說道：“林老板，那我可就不客氣啦，先來嘗嘗你做的鹽酥雞！”
“跟你說吼！這個我從小吃到大欸，嘴超挑的捏～要是沒楊主廚做的那麼讚，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講出來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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