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的命令如同冰水潑入沸騰的油鍋，瞬間讓整個鋼鐵堡壘從充滿希望的氛圍轉入最高級彆的戰爭準備。刺耳的警報聲取代了以往的單調回響，回蕩在每一條金屬通道。原本在為“火炬計劃”輸送物資和人員的隊伍立刻轉向，防禦工事被緊急加固，所有戰鬥單位以最快速度進入預定崗位。
長老會議事廳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空間擾動？無法識彆的能量特征？”一位負責軍事的長老聲音乾澀，“是……是‘寂滅’嗎？”
“不確定。”盧卡斯通過全息投影出現在議事廳中央，他的影像有些閃爍，顯然維持遠程通訊的同時監控尖塔和控製地底能量消耗巨大，“但肯定與尖塔被激活有關。那個被意外觸發的古老信標，就像是在黑暗中的一聲大喊。來的……絕非善類。”
大長老霍恩臉色嚴峻：“對方規模和實力能評估嗎？”
“軌道觀測站的數據有限，擾動源似乎有很強的隱匿特性，目前隻能確定其速度極快，並且……技術層級遠高於我們。它沒有進行任何通訊嘗試，直奔熔爐而來。”盧卡斯快速彙報，“根據尖塔數據庫的零星記載，這種不打招呼、直接高速接近的行為，在古老的星際文明公約中，通常被視為明顯的敵意或……狩獵姿態。”
“狩獵……”這個詞讓所有長老不寒而栗。
“我們有多少時間？”霍恩追問。
“以對方目前速度，最多……七十二標準時，就會抵達熔爐近地軌道。”盧卡斯給出了一個令人絕望的數字。
七十二小時！三天時間！“火炬計劃”的核心節點才完成百分之三十，根本不可能在敵人到來前點燃。依靠熔爐文明現有的武裝力量去對抗一個能進行星際航行的未知敵人，無異於以卵擊石。
絕望的情緒開始在一些長老眼中蔓延。
“難道我們剛剛看到希望，就要迎來毀滅？”
“就不該激活那東西！那是詛咒！”
竊竊私語聲響起。
“肅靜！”霍恩長老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如同洪鐘，鎮住了場麵。他看向盧卡斯影像，“盧卡斯，你的判斷是什麼？我們該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盧卡斯身上。此刻，他不僅是守護者，更是唯一接觸過尖塔遺產、對即將到來的威脅有最直觀感知的人。
盧卡斯深吸一口氣，影像中他的眼神銳利如星：“撤退和投降都不在我們的選項之內。對方為尖塔而來，為‘秩序火種’而來，絕不會和平共處。我們唯一的生機，在於尖塔本身。”
他調出熔爐星球和尖塔的全息圖。
“第一，立刻啟動所有地麵對空、對軌道防禦武器，雖然可能效果甚微，但必須展示抵抗姿態，乾擾對方可能進行的初步掃描。”
“第二，‘火炬計劃’不能停，反而要加速！集中所有能量，優先構建核心節點的能量聚焦矩陣，哪怕隻是一個不完整的雛形。我們需要一個‘開關’，哪怕它隻能用一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將嘗試深度連接尖塔控製中樞，激發它的防禦姿態。尖塔作為文明種子，必然具備自我保護機製。我需要獲得權限，哪怕隻是最低限度激活！”
這個計劃比“火炬計劃”更加冒險。深度連接控製中樞，意味著盧卡斯的意識將更深入地與那個受損的、烙印著“寂滅”痕跡的係統融合，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或者驚醒控製中樞深處沉睡的扭曲。
但沒有長老反對。這是絕境中唯一能看到的、一絲微弱的火光。
“去做吧，盧卡斯。”霍恩長老代表所有人，沉聲道，“熔爐的命運，托付給你了。地麵上的一切，交給我們。就算用牙齒咬，我們也會撐到你準備好的那一刻！”
通訊中斷。盧卡斯的影像消失。
鋼鐵堡壘和整個熔爐文明，如同一隻受驚的刺蝟，將所有的“尖刺”——那些粗獷但威力不俗的防空炮、能量發射器——對準了天空。地底工程幾乎是不計代價地瘋狂推進，工人們輪班倒，能源核心超負荷運轉，隻為在那巨大的能量節點上，儘快搭建起一個能引導力量的框架。
而在地心深處的尖塔控製室，盧卡斯盤膝坐在晶體平台中央，閉上了雙眼。
他放開了對自己火種的限製，讓那縷金色的“起源之火”徹底與身下的控製中樞共鳴。不再是之前那種溫和的溝通，而是強行、深入地融入！
“轟——！”
龐大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入盧卡斯的意識。不再是清晰的知識畫麵，而是夾雜著無數噪音、扭曲碎片和冰冷烙印的混沌亂流。他仿佛聽到了星辰崩滅的哀嚎，感受到了物理法則被強行篡改的悖論感，更有一股陰冷、死寂、試圖吞噬一切生機的力量，如同潛伏的毒蛇，順著連接向他纏繞而來。
這是“寂滅”的殘留印記！
盧卡斯的火種劇烈搖曳，靈魂仿佛要被撕碎。他緊守心神，依靠著“起源之火”那一點不朽的特性，在混沌中艱難地尋找著尖塔係統最底層的防禦協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地表的觀測站不斷傳來壞消息：
“未知目標已突破柯伊伯帶邊緣！速度再次提升！”
“對方開始進行高精度掃描！我們的外層軌道衛星被瞬間致盲！”
“能量特征分析……具有極強的侵略性和……分解特性！”
熔爐的天空，雖然依舊被厚重的塵埃雲籠罩，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正從蒼穹之上緩緩壓下。
五十小時……四十小時……三十小時……
地底的“火炬”節點框架在瘋狂的努力下完成了百分之六十，但已經達到了當前技術力量的極限，剩下的部分需要更精密的控製和盧卡斯的主導。
而盧卡斯，在意識深處與混沌和“寂滅”烙印的對抗中，幾乎耗儘了心力。他的身體在控製台上微微顫抖，嘴角滲出了一縷金色的能量血液。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終於，在無儘的混亂信息底層，他“觸摸”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段極其古老、幾乎被遺忘的底層代碼。它不屬於尖塔文明的常規係統，更像是一個……後門，或者一個緊急求救信標。代碼的結構異常簡潔，卻帶著一種超越尖塔文明理解範疇的、近乎“道”的優雅和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