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風暴(三)_1874,新中華帝國的崛起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331章 風暴(三)(1 / 1)

莫斯科郊外,哥爾克村的列寧彆墅,仿佛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冬日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結著冰花的玻璃窗,在鋪著厚重波斯地毯的地板上投下蒼白而無力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以及一種生命之火正在緩慢熄滅的、令人窒息的寂靜。弗拉基米爾·伊裡奇·列寧,這位曾經以無窮精力和鋼鐵意誌撼動世界的革命領袖,此刻正躺在一張寬大的橡木床上,身體深陷在柔軟的羽絨墊子裡,顯得異常瘦小和脆弱。

他的右半身完全癱瘓,像一段沒有生命的朽木。曾經揮舞著、點燃革命烈焰的右手,如今無力地蜷縮在身側,手指微微扭曲。他那寬闊的、充滿智慧的前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並非因為炎熱,而是身體與疾病抗爭徒勞無功的證明。最令人心痛的是他的眼睛。那雙曾經閃爍著智慧火花、能洞察人心、令對手膽寒的銳利眼睛,此刻卻蒙上了一層渾濁的薄霧,時而因身體的劇痛而緊縮,時而因意識的模糊而渙散。他試圖說話,喉嚨裡卻隻能發出一些含糊不清、斷斷續續的音節,像被堵住的煙囪,徒勞地冒著青煙。隻有最親近的人,如他的妻子娜傑日達·克魯普斯卡婭和妹妹瑪麗亞·烏裡揚諾娃,才能從他那焦急的眼神和微弱的喉音中,勉強猜出他想要表達的一絲半縷。

克魯普斯卡婭坐在床邊,握著他那唯一還能輕微活動的左手,手指溫柔地撫過他瘦骨嶙峋的手背。她強忍著淚水,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低聲向他“彙報”著外界的情況,聲音輕得像是在耳語,生怕驚擾了他脆弱的神經。

“伊裡奇……今天莫斯科的天氣還好,雪停了……托洛茨基同誌在《真理報》上發表了一篇關於工業化的文章,反響很大……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同誌在彼得格勒主持了一個工會會議……斯大林同誌……斯大林同誌主持了書記處的會議,討論了一些組織問題……”

每當聽到這些熟悉的名字和職務,列寧的眼睛會短暫地亮一下,閃過一絲急切的光芒。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被癱瘓麵部肌肉扭曲的嘴角努力地想扯動一下。他想知道更多!他想知道關於糧食收購的爭論到底如何了?與新經濟政策相關的農業稅調整方案通過了嗎?與聯合帝國關於勒拿河關稅和西伯利亞鐵路使用權的談判進展到哪一步了?那些派往帝都中央帝國大學的留學生們,是否傳來了有價值的學術報告?黨內……黨內的團結情況怎麼樣?他敏銳的政治直覺,即使在被疾病嚴重侵蝕的大腦中,依然能感受到水麵下的暗流洶湧。他從克魯普斯卡婭刻意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從她偶爾的停頓和閃爍的詞語中,捕捉到了那份深藏的不安。他知道,他那些才華橫溢卻又個性倔強的戰友們,絕不可能在他倒下的真空期中安然相處。

一種巨大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無力感,像冰冷的潮水般陣陣襲來。他,列寧,曾經是布爾什維克黨這艘航船無可爭議的舵手,能以其權威和智慧,平衡黨內如托洛茨基那樣的浪漫革命家的激進、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那樣的務實派的機會主義、以及斯大林那樣的組織者的縝密或者說,是權謀?)。他推動新經濟政策,是在廢墟上穩住陣腳的艱難抉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矛盾和風險,也深知必須有人以絕對的權威和長遠的眼光來駕馭它。而現在,航船正在駛入最危險的、充滿暗礁的水域,他卻隻能困在這病榻之上,成為一個無奈的旁觀者。

他回憶起不久前的最後一次清醒時刻,他掙紮著,用還能動的左手,顫抖地寫下了幾張紙條。那幾乎耗儘了他殘存的全部心力。一張是關於“格魯吉亞事件”和他對斯大林性格粗暴、權力欲膨脹的憂慮;一張是建議增加中央委員會人數以稀釋個人權力;還有一張,是提醒同誌們要維護黨的團結,警惕分裂。這些斷斷續續、字跡扭曲的紙條,是他最後的政治遺囑,是他在沉沒前奮力擲出的、希望能指引方向的漂流瓶。但它們太簡短、太模糊了,而且是通過克魯普斯卡婭轉交,其力量和權威性能否被那些正摩拳擦掌的繼任者們真正重視?他仿佛能看到,托洛茨基會如何引用他早期關於“不斷革命”的論述來為自己的激進路線辯護;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會如何強調新經濟政策的“列寧主義原則”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斯大林……那個看似沉默、總是在處理具體事務的總書記,會如何巧妙地運用組織係統,將那些紙條的內容化解於無形,或者甚至扭曲利用。絕望,像一隻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臟。

這時,臥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負責列寧健康的核心醫療小組負責人、德國教授奧西普·費爾斯特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位表情嚴肅、穿著深色西裝的中年人——約瑟夫·斯大林。斯大林手裡拿著一份薄薄的文件夾,腳步很輕,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的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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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傑日達·康斯坦丁諾夫娜,”斯大林的聲音低沉而恭敬,“伊裡奇今天感覺怎麼樣?”他走到床前,微微俯身,看著列寧。他的目光銳利而冷靜,迅速掃過列寧那無法動彈的右臂和失語的麵容,評估著病情的嚴重程度。

列寧也看著他。在那雙深邃難測的眼睛裡,列寧看到的不僅僅是關心,還有一種……審視,一種近乎冷酷的、對權力現實的清醒認知。列寧喉嚨裡發出一陣更急促的“嗬嗬”聲,他想坐起來,想開口質問,想警告,想部署……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勞。他隻能用儘全身力氣,讓自己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斯大林,試圖傳遞出最後的警示。

斯大林似乎感受到了這目光的力量,他微微避開了直視,轉向克魯普斯卡婭,語氣溫和但不容置疑:“娜傑日達·康斯坦丁諾夫娜,政治局同誌們都非常關心伊裡奇的健康。為了讓他能絕對靜養,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打擾和刺激,我們經過討論,認為有必要暫時……限製一下探視。除了您和瑪麗亞·伊裡尼奇娜,以及費爾斯特教授領導的醫療小組,其他人未經政治局特彆批準,最好不要來打擾伊裡奇。這也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黨的一切重要決策,我們都會集體討論,嚴格遵守伊裡奇同誌製定的路線方針。請您放心,也請轉告伊裡奇放心。”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充滿了對領袖的關懷和對黨的負責。但躺在床上的列寧,卻從中聽出了更深層的含義:隔離。他被隔離了,不僅是被疾病,更是被政治。他成了一件需要被“保護”起來的珍貴文物,而不是一個活的、能思考、能決策的領袖。他發出的任何信息,都需要經過“轉告”,他的影響力,被一道以“健康”為名的牆,牢牢地封鎖在了這間病房裡。

斯大林沒有多做停留,他將文件夾遞給克魯普斯卡婭:“這是一些需要伊裡奇過目的文件摘要,當然,隻是形式上的……您知道就好。”然後,他再次向列寧投去一瞥,那眼神複雜難明,有敬畏,有評估,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麵對一個時代終結時的冷靜算計。他微微鞠躬,然後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門關上了。列寧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渾濁的淚水,終於無法抑製地從他眼角滑落,浸濕了枕頭。這淚水,不是為了肉體的痛苦,而是為了他未竟的事業,為了他預見到卻無力阻止的、可能到來的黨內紛爭甚至分裂,為了這個他親手締造、卻可能偏離他設想的航向的紅色巨輪。窗外,是俄羅斯漫長而寒冷的冬季。而在列寧的心中,是比嚴冬更加凜冽、更加深不見底的無奈與悲涼。他還能做什麼?他隻能躺在這裡,成為一個符號,一個記憶,眼睜睜地看著曆史的洪流,以他無法乾預的方式,奔湧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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