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首相府官邸,內閣會議室,1924年3月15日,下午二時。
壁爐早已熄滅,隻餘下冰冷灰白的餘燼。窗外,帝都的冬日陽光蒼白無力,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光潔如鏡的紅木會議桌上,反射出清冷的光暈。空氣裡彌漫著新刷的油漆、嶄新的皮革與一種近乎沸騰的緊張氣息——這是權力更迭後特有的味道。牆上那麵藍底白星的聯合帝國國旗,在寂靜中顯得格外肅穆。
張淩雲坐在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儘頭的主位上,身著一身剪裁合體、質地精良的深藍色首相禮服,金色的綬帶從左肩斜跨至右腰,上麵綴著的帝國一等嘉德勳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年僅二十八歲,麵容尚帶一絲青澀,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堅定,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霧。此刻,他不再是那個在李光麵前忐忑不安的年輕議員,而是聯合帝國第九任首相,北方黨無可爭議的新領袖。
圍繞長桌,坐著他的新內閣成員。這些人,無一例外,平均年齡不過三十出頭,與過去那些白發蒼蒼、德高望重的元老重臣形成了刺眼的對比。他們是張淩雲在李光支持下,經過兩個月激烈的內部博弈、秘密協商與大膽啟用新人後,篩選出的“新血”。
“諸位,”張淩雲的聲音清朗而沉穩,回蕩在寬敞的會議室裡,“今天是本屆內閣第一次全體會議。我們的首要議題,便是審議新任駐外大使名單。此事關乎帝國未來數年的外交布局,至關重要,必須慎之又慎。”
他側過身,目光投向坐在他右手邊第一位、負責具體協調此事的副黨首陳宏斌。陳宏斌,四十歲上下,麵容儒雅,眼神精明,他是連接張淩雲與黨內舊有體係的橋梁,也是這場人事地震中最關鍵的操盤手之一。
陳宏斌微微頷首,拿起一份燙金的文件夾,用清晰而乾練的語調開始宣讀:“根據首相的指示,外交部與軍情局聯合評估,並報請首相批準,現提出以下駐外大使任命方案,請各位閣員審議。”
“第一,駐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大使,擬任命漢斯·德魯克先生。”陳宏斌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德魯克先生,德意誌裔,四十二歲,牛津大學現代史博士,曾任帝國駐漢堡領事、外交部西歐司副司長。他雖為海外黨背景,但對帝國忠誠可靠,精通英語及英國上層社會規則,尤其擅長與英國金融城的非主流派係打交道。鑒於現任大使所羅門·維利·羅斯柴爾德勳爵與英國王室及保守派金融勢力關係過於深厚,已不適合新形勢下我們與英國在亞丁灣、北海漁業資源分配等問題上進行更靈活的周旋。德魯克先生的任命,旨在打破僵局,尋求新的合作增長點。”
外交大臣李伯才,一位三十五歲的北方黨乾將,眉頭微蹙:“宏斌兄,德魯克先生的履曆我看過了,確實出色。但此人海外黨背景……周伯宜和林建斌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南方黨控製的昭武公司和鴻望集團,已經在報紙上暗示這是對‘有功之臣’的排擠了。”
“伯才,這正是我要說的。”張淩雲親自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我們不是在搞政治報複,而是在為國家利益重構外交隊伍。忠誠和能力是第一位的。德魯克先生已向我提交書麵保證,願放棄海外黨一切關聯,全心全意效忠帝國和首相。至於南方黨的聒噪,讓他們說去。我們要做的是,用實績堵住他們的嘴。”
他轉向陳宏斌:“繼續。”
“第二,駐法蘭西共和國大使,擬任命魯國安先生。”陳宏斌繼續道,“魯先生,三十六歲,南方黨溫和派,巴黎政治學院國際關係碩士,曾任駐馬賽商務參讚、外交部檔案室主任。他與周伯宜的激進路線保持距離,主張對法采取務實合作態度,特彆是在航空航天技術交流和地中海航線安全方麵。現任大使孔翔霖過於偏向法國殖民利益集團,與我們在法屬非洲的利益時有衝突。魯國安先生的任命,有助於我們平衡與法國的關係,避免被拖入其殖民戰爭的泥潭。”
財政大臣劉本忠,張淩雲的堂叔,金普益皇帝的遠親,年僅三十八歲,卻已是北方黨內的財政專家,他扶了扶金絲眼鏡:“魯國安……我記得他,當年在魔都啟元大學演講時,批評過南方黨過度依賴海外投資的政策。啟用他,倒是能分化南方黨,爭取其內部溫和派。但法國人對我們換掉一個‘老朋友’會怎麼看?他們的外交部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既懂法國,又能貫徹我們新思路的人。”張淩雲的目光銳利如鷹,“魯國安就是最佳人選。他會向法國政府明確傳達我們的意圖:合作,但不是無原則妥協。”
“第三,駐美利堅合眾國大使,擬任命蘇誠先生。”陳宏斌念到這個名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蘇先生,三十三歲,南方黨青年才俊,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曾任帝國中央銀行紐約代表處高級代表、聯邦議會北美事務委員會顧問。他年輕,有活力,深刻理解美國孤立主義和經濟民族主義的根源,與華爾街新一代金融家關係密切。現任大使高明軍年事已高,思想僵化,無法應對美國日益高漲的對帝國工業品的抵製浪潮。蘇誠的任務,是尋找突破口,穩定我們在美洲的市場份額,並探索在新能源領域的合作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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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政大臣魏莊,一位三十九歲的北方黨鐵腕人物,沉聲道:“蘇誠?太年輕了!而且背景太淺!美國國務卿赫爾那老狐狸,會輕易相信一個三十出頭的‘娃娃’?萬一他在談判桌上捅出簍子,損失的是帝國的整體利益!”
“正因其年輕,才沒有曆史包袱,才敢於創新。”張淩雲反駁道,“魏莊,你要相信年輕人的潛力。蘇誠是我親自考察過的,他對數字極其敏感,對美國國內的政治生態有獨到見解。我們需要的不是和一個老人回憶過去,而是和一個能把握未來的對手打交道。至於赫爾,我們會給他足夠的尊重和專業的支持團隊。”
接下來的任命,更是石破天驚:
“第四,駐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大使,擬任命洪恩先生。”陳宏斌的聲音愈發低沉,“洪先生,三十七歲,北方黨理論家,聖彼得堡大學蘇聯研究博士,精通俄語,曾在東西伯利亞總督府擔任對俄事務顧問。列寧同誌病情危重,斯大林同誌與托洛茨基同誌的矛盾公開化,蘇聯正處於十字路口。洪恩先生熟悉俄國曆史與文化,對蘇聯內部派係了如指掌,能為我們提供最精準的分析和最穩妥的應對策略。現任大使韓建國同誌將被調回帝都,另有任用。”
陸軍大臣龔超亞,一位三十四歲的少壯派將領,目光炯炯:“洪恩?好!我們需要一雙能在莫斯科的迷霧中看清方向的眼睛!但蘇聯人狡猾多變,我們必須做好萬全準備,軍情局那邊要給予洪恩大使最及時、最準確的情報支持。”
“第五,駐德意誌國大使,擬任命宋軼先生。”陳宏斌看向名單,“宋先生,四十歲,北方黨資深外交官,柏林大學法學博士,曾任駐德武官、外交部條約司司長。德國魏瑪共和國風雨飄搖,民族主義勢力抬頭,但工業基礎雄厚。宋軼先生長期在德國工作,人脈廣泛,尤其與德國社民黨及部分實業家關係密切。我們需要他穩住與德國的經貿往來,同時在軍備控製問題上保持溝通渠道暢通。”
“第六,駐意大利王國大使,擬任命林煒健先生。”陳宏斌繼續,“林先生,三十五歲,南洋黨新秀,羅馬大學藝術史與政治學雙學位,其父輩與西西裡財團有舊交。意大利在非洲的擴張野心不死,在地中海與我們的利益時有碰撞。林煒健先生熟悉南歐政治文化,善於斡旋,能為我們爭取到更多的回旋餘地。”
“第七,駐西班牙王國大使,擬任命孫近海先生。”陳宏斌念完這個名字,自己也笑了笑,“孫先生,三十八歲,南洋黨老人,馬德裡大學曆史學教授出身,後轉入外交界,曾任駐巴塞羅那總領事。他與西班牙王室及巴斯克地區工業巨頭保持著良好私人關係。西班牙雖已衰落,但在拉美仍有影響力。孫近海的任命,意在維係我們與伊比利亞半島的傳統友誼,並探索在拉美‘後院’與英國競爭的可能性。”
“第八,駐巴西合眾國大使,擬任命何金龍先生。”陳宏斌最後說道,“何先生,四十一歲,南洋黨乾將,裡約熱內盧大學經濟學碩士,長期負責帝國在拉美的貿易事務,與巴西咖啡、礦產寡頭關係密切。巴西是我們在南美最大的貿易夥伴,何金龍先生的上任,體現了政策的連續性,有助於穩定我們與巴西的經貿大局。”
名單宣讀完畢,會議室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這不僅僅是換幾個人,這是一場外交戰略的徹底轉向,是對過去幾十年外交格局的顛覆。每一個名字的背後,都是無數勢力的博弈和妥協。
“諸位,有異議嗎?”張淩雲環視一周,目光平靜。
短暫的沉默後,空軍大臣周維安,一位三十三歲的南方黨技術官僚,率先發言:“首相,我原則上同意這份名單的人員構成和能力。但是,”他話鋒一轉,“平均年齡三十五歲的大使群體,這在帝國曆史上前所未有!我們是否有足夠的經驗來應對倫敦的白金漢宮、巴黎的愛麗舍宮、華盛頓的白宮?這會不會顯得我們……過於稚嫩,缺乏威望?”
教育和文化大臣汪正義,三十二歲,南方黨理論家,扶了扶眼鏡:“我讚同維安的看法。外交不僅是利益的交換,更是國家形象的展示。過於年輕的麵孔,可能會被對手輕視,甚至影響到帝國在國際學術、文化界的地位。中央帝國大學和啟元大學的國際排名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
“汪大臣,”張淩雲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年輕人的銳氣和自信,“形象是靠實力撐起來的,不是靠年齡堆砌的。丘吉爾當海軍大臣時才三十多歲,拿破侖當將軍時也才二十多歲。我們這個時代,需要的是能理解新時代挑戰的使者,而不是隻會背誦陳舊禮儀的老古董。至於國際形象,我們會通過更積極的文化交流項目、更開放的學術合作來彌補。我相信,我們的新大使能用他們的智慧和專業,贏得世界的尊重。”
海軍大臣吳宣明,南洋黨人,三十九歲,前太平洋艦隊參謀長,沉穩地開口:“首相,我關心的是實際操作層麵。這麼多新麵孔同時赴任,語言關、國情關、人脈關,如何快速打通?軍情局和外交部培訓部門做好準備了嗎?特彆是駐莫斯科的洪恩先生,蘇聯的環境極其複雜,情報支持必須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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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接下來要部署的。”張淩雲點頭,“陳宏斌副黨首將牽頭成立一個‘大使赴任協調小組’,由外交部、軍情局、財政部抽調精英組成,為每一位大使製定詳細的赴任計劃,包括語言強化、定向情報簡報、初步人脈搭建方案,並提供充足的經費支持。我們會確保他們不是‘裸奔’上任。”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帝國地圖前,藍色的眼睛掃過從歐洲到美洲,從非洲到大洋洲的廣闊疆域。
“各位,我知道,這份名單會讓很多人感到不安,會讓我們的對手彈冠相慶,認為我們是‘一群毛頭小子在冒險’。但我想告訴大家,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舊的秩序已經僵化,舊的方法已經失效。麵對英國在亞丁灣的步步緊逼,麵對美國在太平洋的咄咄逼人,麵對蘇聯在東方的潛在威脅,麵對法國在非洲的貪婪,我們需要新的思維,需要新的麵孔,需要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去告訴世界,聯合帝國,依然是那個不可忽視的巨人!”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了感染力:“內閣的全麵改組,駐外大使的大換血,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還要重組工業體係,優化財政結構,革新教育體係,加強對海外領地的整合。這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改革,會有阻力,會有犧牲,甚至會遭遇意想不到的風暴。但我張淩雲在此立誓,隻要我還在首相的位置上一天,就絕不辜負陛下的信任,絕不辜負人民的期望,絕不辜負在座各位的付出!我們將一起,開創一個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嶄新的聯合帝國!”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先是寂靜無聲,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劉本忠、李伯才、龔超亞等人,臉上都露出了激動和振奮的神色。他們或許仍有疑慮,但都被張淩雲描繪的宏偉藍圖和展現出的堅定意誌所感染。
陳宏斌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首相,眼中滿是欣慰和敬佩。他知道,李光的選擇是正確的。這個夜晚,注定載入史冊。聯合帝國的權力核心,完成了一次痛苦而又充滿希望的涅盤重生。窗外,帝都的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而一場席卷全球的風暴,正從這間會議室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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