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阮玲瓏這句話，我心頭猛地一驚。看來，崔走馬被我收拾的消息已經傳回五毒教，隻是她沒怎麼上心。所以，她才會覺得我的名字非常耳熟。
“小丫頭，我看你又少見多怪了吧。這個名字稀鬆平常，不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小六哥也察覺自己剛才說漏嘴，連忙做了補救。
阮玲瓏說道：“倒也沒什麼稀奇，就算我和這個名字有仇。眼下要給師父報仇，天大的事情也會放在一旁。”
我方才鬆了一口氣，拉著清風往法陣裡麵走去。
此刻的清風魂不守舍，動作機械而僵硬，被我拉著往前走，不斷地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師祖絕非罪大惡極之輩。飛雲觀就沒有這樣的傳統。”
“清風啊，彆急嘛！讓子彈飛一會兒。即便段平之罪大惡極，可鍋是鍋，盆是盆，和你沒關係，你們是兩個人。”小六哥說道。
“我明白了。”清風又木訥地點點頭。
看著我們走進來，陰盞花和阮玲瓏則朝一旁讓出了幾步，和我們拉開一些距離。
進入法陣之後，我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場發生了改變。整個保護法陣，應該是由某種特製法器產生的作用。
與此同時，我感知到一股極為恐怖的力量，正從阮玲瓏身上散發出來，應該是那隻嗜血蠱的母蟲。
我以前見識過金蠶蠱的厲害，這隻嗜血蠱絲毫不比金蠶蠱弱。斷然不好對付。
跟著，我近距離觀察紅臉的小眼萌僵屍，感覺他那雙眼珠子像是能看穿我的一般。在我看他的時候，他的表情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顯得無比淡定。
“我看你的眼睛也大不到哪裡去！”阮玲瓏不服氣地說道，“你還好意思笑他眼睛小。”
“哈哈。我的眼睛應該比他大。”我應道。
紅臉僵屍的眼珠明顯萎縮坍塌，我要是他這麼小的眼珠子，那也太醜了。
“彆光站著了。咱們坐下來，再整點吃的。山洞之中有農人的土豆，弄幾個放在火灰裡，等咱們聊完天就能吃了。記得留下錢，咱們不能白拿人家的土豆。”小六哥對我說道。
“這……”我遲疑了片刻。
“放心。既然咱們要好好聊一聊。我自然不會在山洞之中藏著殺招。我不會對你們用蠱，也不會對你下毒。”陰盞花說道。
有了這句話，我轉身進了山洞。洞內殘存一些屍氣，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我抱了十幾個土豆出來，丟到篝火之中，又扒拉著火灰，完全蓋住。
估計半個小時後，土豆就能燒熟了。
這時，大家也都坐了下來，雖然彼此還有戒備心，卻也沒有剛才那般劍拔弩張。
“雲花婆婆，您老人家為何過了這麼多年，才到飛雲觀來報仇？”我思索了許久，問了第一個問題。
陰盞花說道：“段平之初到我們寨子的時候，自稱遊方道士，隻說自己姓雲，大家也多稱呼他‘雲道長’。等到他犯下滔天大罪逃離之後，我一直隻知道他姓‘雲’，是個道士而已。天下道觀如此之多，要想找到這麼一個人，何其困難。老身足足花了半個世紀的時間，方才找出他原來不姓雲，而是叫‘段平之’。他的雲姓，其實表明他來自雲省。老身浪費太多的時間。”
“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立場也發生了動搖。
想來這位陰盞花為了報仇，吃夠了苦頭，經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
“等我們找到飛雲觀，尋到了段平之之後。我們發現他常常閉關修行，基本不在人間活動。他正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躲在山中，生怕被我師父發現。”阮玲瓏咬著牙關說道。
段平之從風水奇門江湖銷聲匿跡，更增加了陰盞花找到他的難度。
清風的臉瞬間變得無比慘白，心氣神完全沒了，猛地耷拉腦袋，用雙手抱住，顯得無比羞愧。
“雲花婆婆。我不是要揭您身上的傷疤。請您好好想一想，當年你們村寨遇害四十一人的死狀。晚輩想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死於何種邪術？”我深吸一口氣，問道。
陰盞花一雙渾濁的眼睛眨動了一下，瞬間多了一層水霧，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身子也在發抖。
回憶多年前那場慘案的細節，對她而言，無疑是一件殘酷的事情。
大概過了半分鐘，她才娓娓道來，說道：“那是一個月圓之夜。玉盤一般皎潔的明月高懸在天空。整個村子沐浴在月光之下，猶如白天。那天，我背著曬乾的乾蜈蚣以及乾蠍子去縣城賣，會有藥材商人來采購。我一大清早出村，賣完之後，又在縣城采辦一些物件，方才返程。我永遠不會忘記，給我兩個哥哥給買了一雙鞋，給我媽媽扯了一塊麻布。可惜，他們都無福享受。如果，我沒有在縣城采買物件，直接趕回來，說不定就不會發生意外。又或者，我讓兩個哥哥替我去縣城。興許死的不是他們，而是我了。”
她肯定在心中反複回憶那天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把細節記得如此清楚。
“世界並沒有如果。雲花婆婆，請你節哀。如果你留在寨子，悲劇該發生還是會發生。”我說道。
安慰的話語顯得無比蒼白。親人之死，即便過去多年，仍舊猶如一把尖刀，不斷紮著身體。
“不。我是村寨的蠱女。如果我在的話，我養的蠱蟲就會及時出擊，阻擋段平之。那麼，就不會死那麼多人，甚至可能一個人都不用死。是我離開寨子，給了段平之可乘之機。我算是間接害死了村子裡的人。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生活在自責之中。”陰盞花擦去眼角的淚水，跟著又有淚水湧出來。
“師父，你彆留太多的淚水。這樣對你的眼睛不好。再哭下去，到最後眼睛會瞎掉。您要保重自己啊。”阮玲瓏十分心痛地說道，她的眼眶也濕潤了，陪著陰盞花一起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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