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言與師弟師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微微頷首,默認了他的猜測。
燕親王得到確認,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與希望的光芒,竟後退一步,推開試圖攙扶他的親衛,對著眾人深深一揖,鎧甲嘩啦作響:
“天佑大燕!果然是上界仙師駕臨!
燕某代大燕朝廷,代這萬千黎民百姓,拜謝仙師援手之恩!”
他身後的騎兵們見狀,也紛紛滾鞍下馬,甲胄碰撞聲一片,單膝跪地,低下頭顱!
裴沐言連忙上前扶起他:
“王爺不必行此大禮。
除魔衛道,本是我等分內之事。
隻是眼下情形……”
他看向地上那些昏迷的鎮民,眉頭緊鎖,
“這些被魔氣侵染的百姓,處理起來極為棘手。
殺之遭反噬,放之遺禍無窮,我等……
一時也無萬全之策。”
燕親王聞言,臉色也更加沉重。
他沉默片刻,目光掃過那些氣息奄奄、甚至已經開始散發腐臭的鎮民,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隨即化為鋼鐵般的決斷:
“仙師不必為難。
此事……交由燕某處理吧。
凡俗罪業,凡俗了!”
他猛地轉身,對副將厲聲下令:
“調一隊人,將還有氣息、傷勢較輕的百姓小心抬出,集中看管,嘗試用藥救治,嚴加看守!
至於那些……已然無救、魔氣深重的……”
他聲音低沉下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就地……焚化!
以烈火隔絕魔氣擴散!
所有後果,所有罪孽,由本王一力承擔!”
“王爺!”
副將驚呼,臉色慘白,
“此舉恐傷陰德,惹來朝野非議,百姓恐慌……”
“執行命令!”
燕親王厲聲打斷他,眼神如寒冰,掃過所有麵露不忍的士兵,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絕不能任由這魔禍擴散,荼毒更多生靈!
一切罵名,一切罪業,本王來背!
若天降責罰,亦由本王獨受!”
士兵們被主帥的決絕所震懾,不再多言,迅速而沉默地行動起來,眼神中帶著恐懼,卻也帶著一絲被賦予重任的決然。
很快,火焰在鎮外遠離水源的空地上被點燃,澆上了火油,烈焰衝天而起,貪婪地吞噬著那些早已失去生命、卻被魔氣驅動的可怖軀殼。
劈啪作響聲中,焦臭的氣味彌漫開來,令人作嘔,映照著眾人凝重而悲涼的麵容。
衝天的火光在清河鎮外熊熊燃燒,焦臭的氣味混雜著魔氣被淨化時發出的滋滋異響,彌漫在夜空下,令人窒息。
燕親王挺拔的身影立在火堆前,跳動的火焰在他剛硬的側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那雙飽經沙場的眼睛裡映照著烈焰,也沉澱著難以言喻的沉重與決絕。
他緩緩轉過身,鎧甲在火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目光掃過沉默的逍遙宗眾人,最終落在裴沐言身上,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仙師,此地不宜久留。
魔患已呈蔓延之勢,薊城乃國之心臟,絕不容有失。
皇兄……陛下已在宮中日夜期盼仙師駕臨,主持大局。
請諸位隨燕某即刻啟程,星夜兼程趕往薊城!”
裴沐言七人對視。
燕親王的態度已然明了,他不僅猜到了他們的身份,更將他們視為應對此次魔患的關鍵,甚至不惜背負焚化百姓的罪業來為他們掃清障礙。
這份決斷和擔當,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王爺深明大義,我等佩服。”
裴沐言拱手,不再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