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大姨這麼說自己,裴嘉鬆有些生氣,語氣也沒那麼謙卑了。
“姨,你要非這麼說,那我也沒辦法。我是我媽的兒子,我儘心儘力、問心無愧就是了。這些年我容易嗎?累死累活的,掙點錢還不夠花的……”
“是不夠花,但不是你媽花的,是你們都彆人了,給林家灣那個騷狐狸家了!”
“大姨,你這話從何說起啊?你是指賠林家那三十萬嗎?那不是當初說好的嗎,那是一條人命啊。”
“是,說好的,三十萬一條命,三十萬啊,這還不夠?你還巴巴的跑去給人家收麥子,人家的錢丟了,你還自己掏腰包補上……”
說到這裡,大姨恨鐵不成鋼的把手指戳在了裴嘉鬆的頭上。
“小鬆啊,你真是孝順啊,可你不孝順自己的親媽,你去孝順仇人,你對得起誰啊?”
“大姨,那不是仇人,那是彩衣的爹媽……”
“彩衣怎麼了?林家一條命要了三十萬,現在裴家也搭上一條命,從此扯平了,誰欠誰的?啊?誰欠誰的?你媽為什麼反對,為什麼得病?這件事追根究底,到底是誰的錯?你們心裡不清楚嗎?”
大姨的聲聲質問,讓裴家父子無言以對。
看裴大山和裴嘉鬆都不說話了,大姨又看向了一直沉默的裴嘉楠。
小楠的傷心,她一直都看在眼裡,也知道這是一個真正孝順的孩子。
“小楠啊,你一直在學校讀書,可能不知道你哥他有多糊塗。你媽病重的時候,他在林家灣給人家收麥子,你媽快不行的時候,醫院給他打電話,他都沒空接,還在幫人家墊錢,就讓你媽這麼孤零零的走了……”
大姨說到這裡,抹了一把眼淚。
“小楠,你是個好孩子,你媽一直很疼你,你可千萬不要學你哥,黑白不分,認賊作父,否則你媽會死不瞑目的……”
裴嘉楠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疼痛。
裴大山聽不下去了。
“大姐,你糊塗啊,和孩子說這些做什麼?什麼認賊作父?過去的恩怨好容易過去了,非揪著不放有什麼用?”
“過去了?我妹妹才四十歲啊,年輕輕的搭上一條命,你們說過去就過去了?也是,礙眼的人沒了,以後你和你那老相好就自由了……”
“大姐,當著孩子的麵,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
裴大山氣憤的打斷了大姨子的話。
大姨這才冷靜下來,畢竟,英子還在場,當著裴家的兒媳婦,她總要給裴大山留些臉麵。
“行,算我胡說八道,但我知道你裴大山肯定會再娶的,而且會很快……”
“誰說我要再娶了?淑珍才剛下葬,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憑什麼……”
大姨冷笑一聲,也不想再掰扯。
"算了,裴大山,我本來不想管,我也管不著。可我妹妹走的實在太窩囊了,你不能讓人心太涼了!”
“那你說,你想怎麼辦?”
“你既然要臉,那就做些體麵事。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
“淑珍曾經跟我說過多次,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小楠,他要上大學,將來還要娶親生子,人生大事一件都沒辦,所以在他結婚前,你不準再娶。“
“沒問題!”
裴大山答應的乾脆利索,他本來也沒心情去想這些。
“還有,這些年她最恨林家灣的那個狐狸精,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娶她,否則我妹妹死不瞑目!”
大姨說完這些,起身走了,隻留下默默無言的父子三人……
——
裴嘉楠沒有說話,默默地回了房間。
之前他隻知道母親是孤零零走的,並不清楚具體情況。如今看來,大哥做得確實不夠,而父親也有些無情了。
此時的他,隻覺得世界一片灰暗,人生沒有任何意義。
他像虛脫一般渾身無力,什麼都不想說,什麼都不想做,隻想沉沉睡去——遠離這混亂肮臟的世界,糾纏不清的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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