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住宿的問題,在決定來北京之前,石榴就反複思量過。
這顧慮,也是她此前遲遲未能成行的原因之一。
畢竟,千裡迢迢奔赴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落腳之處,隻能交托給萬雁鳴的安排。
戀愛一年多,兩人早已親密無間——分享過無數心底的秘密,交換過無數甜蜜的親吻和依偎。
然而,那最後一道關乎靈肉結合的界限,石榴始終未曾跨越。
對她而言,情感的慰藉與精神的契合,遠勝於身體的欲望。
她更渴望長久的陪伴、傾心的交談,享受心靈相通的溫暖與悸動。
在她心中,愛情如同無瑕的水晶,純淨剔透,是需要珍重供奉於心頭的神聖之物。
靈與肉的結合,更應是一場鄭重而美好的儀式,不該有絲毫的輕慢與隨意。
或許正因從小在流言蜚語的陰影下長大,林石榴對自己的名聲格外珍視。
她對“風流”、“隨便”這樣的字眼,有著近乎本能的抗拒與恐懼。
林家母女被多少雙帶著評判的眼睛窺視過?
母親、二姐的過往自不必提;大姐彩雲起初還算順遂,後來也卷入了是非漩渦;而三姐彩衣未婚先孕、一屍兩命的悲劇,更是她心底一道永不結痂的傷口。
這些無形的枷鎖,讓她心底埋藏著一個隱秘而堅定的信念: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渴望一份堅貞純粹的感情,如同守護易碎的水晶,將最完整的自己,鄭重地留到屬於彼此的新婚之夜。
可是,這對熱情衝動的萬雁鳴而言,似乎很難。
這次北京之行,她尚未想好該如何麵對這個懸而未決的難題。
如果萬雁鳴執意要求,她不知道自己搖搖欲墜的防線還能堅守多久……
將自己完全交付出去?她還沒準備好。
好在,有了上次校門口的教訓,萬雁鳴這次格外“規矩”。
他是真的怕了,怕石榴誤解他彆有所圖,再也不敢主動提及“開房”二字。
所以訂房時,他謹慎地選擇了標間——兩張床,涇渭分明。
這樣,石榴總不至於把他趕回學校了吧?
即便身處封閉的酒店房間,他也隻是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那張床邊,雙手甚至有些拘謹地放在膝上,生怕一個多餘的動作就惹惱了她。
然而,血氣方剛的年紀,小彆重逢的戀人,獨處在這密閉的空間裡,即便刻意保持距離,空氣中也彌漫著無聲的電流。
看著石榴背對著他,專注地整理著行李箱裡的衣物,那纖細的腰身,柔順的發梢,都讓萬雁鳴喉頭發緊,坐立難安。
他強壓下心頭的燥熱,聲音故作輕鬆:
“石榴,下午排練出了一身汗……我去衝個涼。”
“嗯,去吧。”
石榴輕聲應著,那聲音像羽毛般拂過他的心尖。
萬雁鳴幾乎是逃也似地鑽進浴室,擰開冷水,兜頭澆下。
冰涼的刺激讓他翻騰的血液稍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