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裴兩家錯綜複雜的關係,才剛剛有所理清,因為裴嘉鬆和林彩霞的糾葛,又再度陷入混亂和不堪。
就像一顆投入水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不可避免地擴散到他們這裡。
“嫂子好像也給我打電話了,沒接到,我得給她回個電話……”
裴嘉楠說著,似乎要掛斷去處理。
“彆打了。”
石榴阻止他,聲音帶著疲憊,
“現在打過去說什麼?安慰?解釋?安慰的話太蒼白,解釋……我們又能解釋什麼?”
裴嘉楠無言以對。
他走到醫生值班室的窗邊,看著外麵醫院的夜景,燈火通明,卻照不亮此刻心頭的晦暗。
他想起自己離家前,哥哥曾躊躇滿誌地跟他喝酒,說要出去闖一片天,乾出一番大事業。
哥哥向來野心勃勃,不甘平凡,所以裴嘉楠並沒有阻止,當時還鼓勵了他,覺得男人有抱負是好事。
可他萬萬沒想到,哥哥的“闖一片天”,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丟妻棄子的跑到廣州,和林彩霞糾纏在一起。
而石榴,他的石榴,剛剛才因為二姐的默許鬆了一口氣,現在又被卷入這更深的旋渦,還無名的承擔了英子的怒火。
他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和心疼。
“石榴,今晚我早點回去,我們見麵說。”
“嗯。”
石榴輕輕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又在樓梯間坐了一會兒,直到雙腿發麻,才撐著牆壁慢慢站起來。
回到自己的工位,電腦屏幕還亮著,屏幕上滿是未完成的方案文檔。
同事們正在熱烈討論著各自的任務方案,那個需要她全力以赴的“世界”,依然在高速運轉。
而她的內心,卻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地震。
——
回到公寓時,夜色已深。
兩人疲憊的對坐著,沉默像一團濕冷的棉絮,塞滿了不大的空間。
“我哥他……”
裴嘉楠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這次過來沒和我說,我真不知道。”
石榴沒有立刻回應。
她看著窗外遠處樓宇閃爍的燈火,那些光點連成一片虛幻的星河,卻照不進此刻心裡的煩亂。
“他是故意瞞著你的,二姐也沒和我提過。”
石榴的語氣很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眼底有壓抑的波瀾。
此番對於裴嘉鬆的行為,她實在不好評價。
雖然他拋下懷孕的妻子,跑去千裡之外跟另一個女人開疆拓土,共享榮光,這行為著實不妥——但這個女人不是旁人,是她的二姐。
說實話,石榴對二姐的感情極其複雜。
如果說小時候二姐並不是她最親密的家人,但自從來廣州之後,二姐對她的疼愛和幫助,她是感恩在心的。
雖然二姐的很多行為,她無法完全讚同,但她理解並尊重。
她知道二姐的野心不隻在於男女情愛,甚至不隻在於金錢,而是一種對掌控力、對實現自我價值的強烈渴求。
裴嘉鬆對二姐而言,恐怕更多是一枚合用的棋子,一個能幫她在外開辟疆域的合作夥伴。
可正是這種清醒的“合作和利用”,讓石榴感到一種深深的不適和寒意——對二姐手段的不適,對裴嘉鬆心甘情願入局的寒意。
“我二姐這個人……”
石榴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想要的,從來都很明確。你哥在她那裡,怕是討不到什麼溫情脈脈的好處。”
這話聽起來像是為林彩霞開脫,又像是更嚴厲的指控。
裴嘉楠顯然聽懂了這層未儘的含義,不等他說話,石榴又評價起了裴嘉鬆,
“不過你哥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事情可能比單純的男女私情更複雜。”
的確,石榴討厭裴嘉鬆,討厭他曾經的輕狂不負責任,討厭他如今對家庭的漠視。
可她同樣無法為二姐可能扮演的角色感到坦然。
她走到沙發邊坐下,把自己蜷縮進柔軟的靠墊裡,仿佛想尋求一點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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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可憐的就是英子了,當初死活想要嫁給你哥,現在呢?”
這話將焦點拉回了最現實的苦難上。
裴嘉楠胸口一窒。
對英子的擔憂和愧疚,是此刻最沉重也最無解的壓力。
他走到石榴對麵的坐下,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指插進發間。
“我知道……我們家對不起嫂子,我哥……他簡直混賬。”
這句話他說得很艱難,帶著對親人的失望,也帶著無能為力的焦躁。
“我想幫忙,可我能做什麼?打電話罵他?他現在忙的,連我電話都不怎麼接……”
“你可以回去。”
石榴忽然抬眼看他,
“我覺得英子的情緒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暑假不是快到了嗎?你先回去,看看英子,至少……陪陪她,讓她知道裴家還有人關心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哥那樣。”
這個提議很實際。
裴嘉楠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嗯,我也這麼想。導師那邊我可以提前申請結束這邊的課題跟進,醫院排班也可以調整一下。我就……早點回去。”
“應該的。”
石榴輕聲說,目光移向彆處。
心裡某個角落,卻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彆,更因為兩人之間這沉重而疏離的氣氛,悄悄地塌陷了一塊。
“你呢?”
裴嘉楠問,
“暑假……能一起回去嗎?”
石榴搖了搖頭,視線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
“手上的項目正在關鍵期,甲方盯得很緊,團隊都取消了休假。我……走不開。”
這是實情,但也像一個完美的借口。
她暫時沒有勇氣和裴嘉楠一起踏入這團亂麻,去麵對可能的各種詰問、審視和尷尬。
她需要一點時間,也需要一點空間,來消化這些突如其來的衝擊,來理清自己對二姐、對裴嘉鬆、乃至對身邊這個男人交織難辨的情緒。
裴嘉楠看著她低垂的側臉,沒有再勸,隻是低聲說:
“好。那你照顧好自己。彆總是加班到太晚,記得按時吃飯。”
很平常的叮囑,此刻聽來,卻莫名有種客氣的疏遠感。
仿佛那些親昵的、自然而然的關心,都被一層無形的隔膜過濾掉了,隻剩下最基本的、合乎情理的禮貌。
“你也是。”
石榴應道,聲音輕得像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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