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玉蘭捂著嘴哭了起來。
“娘娘,臣妾的孩兒沒了,他還那麼小,他小小一個去到那麼黑的地方,他會害怕的……臣妾要去陪他……他們都不理解我,你也是母親,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對吧?”
“如果是你的孩子要出遠門,你也是無論如何都會陪著的對吧?”
“娘娘,你讓我死吧,不要救我,我要去找我的兒子……”
謝瑤華跟鄧玉蘭的關係沒有十分親密,她也不太了解鄧玉蘭,因此無法像對沈吟月或是蘇婉那樣來對待她,謝瑤華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鄧玉蘭發泄情緒。
鄧玉蘭哭了足足半個時辰,哭到脫力,哭到精神萎靡。
謝瑤華才道:“與其死了去找他,不如好好的等他回來找你。”
鄧玉蘭抬頭:“等他找我?”
“我以前曾聽說過一件事,一個婦人的女兒死了,她便在女兒的身上做了個記號,後來她又生了一個,小女兒的身上正好有她在大女兒的遺體上做的那個記號。”謝瑤華道,“這可能是巧合,但隻有婦人自己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大女兒,她又回來重續母女緣了。”
“人死了要進輪回,你兒子死了要進輪回,你死了你也要進輪回,要是你們兩個一起進輪回,那你即便是死了,你也沒辦法陪著他。”
“還不如像那個婦人一樣,好好活著,等著孩子自己回來。”
鄧玉蘭小聲地哭,無助又淒涼,但哭聲中又含有一絲期待。
謝瑤華沒待多久便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容戰對白四夫人說:“白珍珠姑娘自從來了洛京便因為水土不服病倒,本王請遍了全洛京的名醫大夫,於今日宣告不治,香消玉殞。四夫人請節哀。”
白四夫人尖叫一聲昏了過去,鄧夫人也是一個踉蹌沒能站穩,被三兒子與三兒媳雙雙架住。
容戰朝鄧夫人拱了拱手:“母親,三哥,三嫂,玉蘭是我的妻子,更是你們的親女兒與親兄長,她如今已失去了自己即將出世的孩子,還請三位不要讓她再失去自己敬愛的母親與信任的兄長。”
這是請求,也是警告,如果鄧家人敢替白珍珠說半個求情之言,容戰將會替鄧玉蘭斷了鄧家這門親。
鄧夫人聽懂了,鄧三夫妻也聽懂了。
是非曲直,遠近親疏,他們都是明白的,自己的親人才是無辜被傷害的那個,他們心疼都來不及,又如何會去替一個心懷不軌之人,掉頭再次去傷害自己的親人?
更何況容戰是本朝唯一的親王,鄧玉蘭是唯一的親王妃,鄧家想要舉家從漠北遷到洛京,還得仰仗鄧玉蘭。
至於白家……
鄧三想,那要看白四夫人回去後如何跟白家人講了。
如果白四夫人是個有腦子的,自然會把白珍珠真正的死因瞞得死死的,如果她不想要鄧家這門親家,回去之後往鄧玉蘭身上潑臟水,那他們鄧家人也不介意幫她將白珍珠意圖勾姐夫的醜事宣揚出去。
到時候白家其他的姑娘若是因此不能說親,那也是白珍珠與白四夫人的事,與他們鄧家乾係不大。
唯一棘手的,隻怕是母親鄧夫人。
誰會願意就這麼跟自己的娘家斷親呢?
鄧家人在想什麼,不在容戰的考慮範圍。
他將謝瑤華送出府後,便徑直回了他和鄧玉蘭的院子。
鄧玉蘭已經去了旁邊的廂房,下人們正在收拾原先的睡房,容戰看了一眼,問旁邊的仆婦:“我的孩子呢?”
他說的是“我的孩子”,而不是那個死胎,仆婦聽了都替他們心痛,連忙說:“原是在姚大夫手裡,剛剛王妃讓姚大夫抱過去了。”
容戰臉色一變:“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