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從地裡乾完活回來,不吃不喝地躺在稻草鋪的簡陋床上發呆。
“顧伯伯,這裡有沒有叫燕山的叔叔?”
“燕山?染丫頭有事找他?”
顧德勝剛乾農活回來,正打算去拾柴火,就看到沈單染跑過來。
“村裡來了個大姐,抱著孩子說來找下放的丈夫。”
話音剛落,兩人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窩棚裡飛出來,消失在小路的儘頭。
燕山遠遠地就瞧見村口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心中不禁一緊,來不及多想便加快腳步徑直朝著人群聚集之處飛奔而去。
待到離得近些,看到人群中一個渾身臟兮兮、蓬頭垢麵的女人正抱著孩子無措地站在那裡。
她低垂著頭,身形顯得有些惶恐和無助。
燕山看清那女人麵容的瞬間,激動之情湧上心頭,不敢置信,聲音顫抖,“老婆?”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顧念身子猛地一頓,緩緩地轉過身,當她的目光與燕山交彙時,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下。
顧念泣不成聲地撲進了燕山的懷中,一隻手緊緊地拉著他不肯鬆手。
“嗚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燕山感受著懷中顫抖的身軀,眼眶也漸漸濕潤起來。
他聲音哽咽,輕拍著妻子的後背,“不怕,我在。”
此時的顧念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鮮亮麗,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且沾滿了塵土,頭發因許久未曾梳理過而亂作一團,臉上更是布滿了淚痕和汙垢,與乞丐沒什麼兩樣。
即便如此狼狽不堪,在燕山眼中妻子依舊是最美麗的女人。
“你跟女兒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看著最愛乾淨衛生的妻子跟個乞丐似的,不用猜就知道娘倆肯定沒少吃苦,燕山心裡難受酸脹。
“說來話長”
想到丈夫出事後所經曆的事,顧念忍不住淚如雨下。
“咱們先回去慢慢說,把女兒給我抱著。”
燕山從妻子懷裡把孩子接過去,看著女兒蠟黃的小臉,心裡就像被刀割一般難受。
“大娘,謝謝你給我飯吃。”
臨走前,顧念回頭看了眼沈老太,誠摯地跟她道謝。
“客氣啥,就是看姑娘麵善,有困難跟大娘說。”
沈老太總覺得這姑娘給她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雙眸子,跟二嫂年輕時很像。
想到早已過世的家人,心裡就難受得很。
父母兄弟一夜之間全部遇害,徒留她自己像無根的浮萍,在這人世間艱難苟活。
“謝謝大娘”
顧念抱著孩子轉身欲離開。
“對了姑娘,孩子的病讓我孫女幫著給看看吧。”
沈老太現在對孫女的醫術非常有信心,這孩子一看就沒少受罪,小孩子生病得不到及時治療,很容易落下病根。
“呃?”
顧念還沒回過神來,燕山臉色一變,看向懷裡的女兒,果然麵色蠟黃,呼吸清淺。
還以為是睡著的緣故,沒想到竟是生病。
“染丫頭,麻煩你給我女兒看看,錢等叔回去就給你。”
燕山語氣中滿是祈求,看向沈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