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風聲傳來,夾雜著玄塵長老低低的問話聲。
軒轅寶寶蜷縮在床榻邊,第一次對自己信奉了十六年的道統產生了懷疑。
若情感真是枷鎖,為何失去他的氣息時,靈海會這般動蕩不安?
若愛真是毒瘤,為何想起他的模樣,心口會泛起連太上忘情訣都壓製不住的暖意?
銀質麵具下,少女的眼眶悄悄泛紅。
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砸在冰冷的刀鞘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原來這八年的相伴,早已在她冰封的心底已經有了裂痕。
自己確實要好好弄清楚到底什麼是愛...
趙晏推開門時,玄塵長老正背著手站在庭院裡,月光灑在他銀白的長須上,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將老者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
“軒轅晏,你可知罪?”
玄塵長老轉過身,渾濁的眼珠裡帶著審視,“這幾日族內都傳瘋了,你既與帝女親近,怎又招惹上禁忌大人?”
“真當軒轅氏的顏麵是讓你這般糟踐的?”
趙晏摸了摸鼻子,早料到會是這出。
他拱手道,“長老息怒,此事皆是禁忌大人主動,與晚輩無關。”
“休得胡言!”玄塵長老猛地拂袖,靈力激蕩得燈籠劇烈搖晃,“禁忌大人何等身份?”
“自幼修太上忘情訣,心如磐石,怎會主動招惹凡俗情愛?”
“定是你用了什麼旁門左道勾引,還敢在此狡辯!”
趙晏心裡翻了個白眼,這話他聽著都耳熟。
帝宮的規矩他懂,兩位天之驕女的名聲重於泰山,哪能容得下“主動示好”的汙名?
這口黑鍋他不背也得背。
“是是是,長老說的是。”
他連忙順坡下驢,擺出認錯的姿態,“是晚輩一時糊塗,不該對禁忌大人有非分之想,還請長老責罰。”
玄塵長老見他認錯態度良好,臉色稍緩,卻依舊板著臉,“你可知錯就好。
帝女與禁忌大人皆是我軒轅氏未來的支柱,你如今夾在中間,不僅壞了自己名聲,更讓族內人心浮動。”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厲,“老身把話撂在這,她二人你隻能選一個,若再這般不清不楚,休怪老身按族規處置!”
“晚輩明白,定不會再讓長老憂心。”
趙晏連忙應下,心裡卻在苦笑。
這哪是選媳婦,分明是選炸藥包。
玄塵長老又絮絮叨叨叮囑了半天,從族規禮法說到修行心境,直到確認趙晏“真心悔過”,才撚著胡須滿意離去。
庭院外傳來腳步聲漸遠,趙晏眼角的餘光瞥見牆頭上幾道黑影悄然隱沒,顯然是族裡派來監視的暗衛。
他長舒一口氣,轉身看向主房的方向。
窗紙上映著軒轅寶寶靜坐的身影,雙馬尾垂在肩頭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晏撓了撓頭,惹不起是真惹不起,這兩位姑奶奶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得,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