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回到錦繡閣時,院門口的月季正迎著午後的陽光盛放,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細碎的光。剛進院門,就見蘇婉兒正坐在石階上,手裡拿著針線,卻眼神發怔,顯然是在擔心他。
“婉兒。”
蘇婉兒猛地抬頭,看到林風安然無恙地站在門口,眼中瞬間亮起光彩,像受驚的小鹿般站起身,快步迎上來:“林公子,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在他身上仔細打量,見他衣衫雖有些淩亂,卻沒有明顯的傷口,才徹底鬆了口氣,“鐵臂幫的事……”
“已經解決了。”林風笑了笑,語氣輕鬆,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尋常事。
這時蘇母和蘇媚兒也聞聲出來,聽到林風的話,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蘇母走上前,對著林風深深一揖:“林公子,大恩不言謝。你不僅救了我們母女,還為青石鎮除了這一大禍害,真是功德無量。”
“伯母言重了。”林風連忙扶起她,“我正好有件事想與伯母說。”
他將趙猛的身份與經曆簡略說了一遍,蘇母聽完,唏噓不已:“真是可憐人……林公子放心,錦繡閣雖小,卻也能容下趙壯士。”
正說著,院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趙猛拄著一根臨時找來的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他已換了身乾淨的粗布衣裳,是林風留下的銀兩買的,雖仍顯落魄,眼神卻比在破廟時亮了許多。
“趙大哥。”林風迎上去。
趙猛看到蘇母母女,有些局促地低下頭:“叨擾了。”
“趙壯士不必客氣,快請進。”蘇母熱情地招呼道,又讓蘇媚兒去燒水,“路上辛苦了,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蘇婉兒也走上前,幫著扶趙猛到廊下的椅子上坐下,動作自然而體貼。
午後的陽光透過院中的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幾人圍坐在廊下,趙猛說起當年長風鏢局的輝煌,說起弟兄們之間的情誼,時而激昂,時而悲戚。蘇母母女靜靜聽著,眼中滿是同情。林風則在一旁補充著秦老的過往,趙猛聽得頻頻點頭,不時抹著眼淚。
這一刻,錦繡閣裡沒有江湖的刀光劍影,隻有人與人之間最質樸的溫暖。林風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眷戀。自秦老去世後,他第一次感受到這般安穩的氣息,像冬日裡的暖陽,驅散了心中的寒意。
然而,這份安穩注定是短暫的。
傍晚時分,趙猛忽然想起一事,對林風道:“林小兄弟,我想起當年有個弟兄,名叫錢通,擅長追蹤打探,據說後來去了江南的蘇州城,在那裡開了家客棧。或許他能查到一些黑煞教的消息。”
蘇州城?林風心中一動,秦老的名冊上確實有這個名字,標注的地址正是蘇州城的“迎客來”客棧。
“多謝趙大哥提醒,我正打算往江南方向去。”林風點頭道。
蘇婉兒聽到“江南”二字,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抬眼看向林風,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林公子……要走了嗎?”
林風對上她的目光,心中微澀。他知道,自己不能久留,秦老的囑托,長風鏢局的冤屈,都在等著他去完成。他輕輕點頭:“嗯,江湖路遠,我還有未竟之事。”
蘇母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理解:“林公子誌在四方,是該去闖蕩的。隻是外麵江湖險惡,一定要多加保重。”
“我會的,多謝伯母這些日子的照顧。”林風站起身,從懷中取出從鐵臂幫搜來的金銀,“這些財物,是鐵臂幫搜刮的民脂民膏,就勞煩伯母分發給鎮上的窮苦人家吧。”
蘇母推辭不過,隻能收下:“林公子放心,我定會辦妥。”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林風便收拾好了行囊。蘇母早已做好了早飯,蘇婉兒默默地幫他打包著路上的乾糧,眼眶紅紅的,卻一句話也沒說。
吃過早飯,到了分彆的時刻。
趙猛因腿傷未愈,暫時留在錦繡閣休養,打算等傷好後再去蘇州城與林風會合。他握著林風的手,沉聲道:“林小兄弟,一路保重,我在蘇州等你。”
“趙大哥也多保重。”
林風轉身看向蘇母母女,對著她們深深一揖:“伯母,婉兒姑娘,媚兒姑娘,林風告辭了。”
蘇母眼圈微紅:“路上小心,若有機會,一定要回來看看。”
蘇媚兒也道:“林公子保重。”
蘇婉兒走上前,將一個繡著月季的荷包遞給林風,聲音帶著哽咽:“這個……給你。路上用得上。”荷包上的月季繡得栩栩如生,顯然是連夜趕製的。
林風接過荷包,入手溫熱,仿佛還帶著她的體溫。他緊緊攥在手裡,鄭重道:“多謝婉兒。此去經年,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蘇婉兒低下頭,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滴在衣襟上。
林風不再猶豫,轉身走出錦繡閣。他沒有回頭,怕看到她們不舍的目光,會動搖自己前行的決心。
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灑滿青石鎮的街道。林風背著長劍,腰間掛著那個繡著月季的荷包,一步步走出鎮子。身後,錦繡閣的院門靜靜關閉,仿佛將那段短暫的溫暖時光,鎖在了記憶深處。
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滿未知與凶險,黑煞教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隨時可能出現。但他心中沒有畏懼,隻有堅定的信念。秦老的囑托,趙猛的期盼,還有蘇婉兒那含淚的眼神,都化作了他前行的力量。
江南的蘇州城,煙雨朦朧,那裡不僅有錢通的消息,或許還有更多關於黑煞教與玄鐵令的線索。
林風抬頭望向遠方,陽光灑在他年輕的臉上,映出堅毅的輪廓。他的腳步加快,身影漸漸消失在路的儘頭,隻留下風中隱約傳來的,屬於江湖的笙簫。
而那枚繡著月季的荷包,在他的腰間輕輕晃動,成為了這段江湖初旅中,最溫暖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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