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早晨,煙霧蒙蒙,萬籟無聲。
群山高處,在矗立的群峰環抱中,有一塊寬達數平方公裡的空曠台地,台地上建著十幾棟棚屋。初升的太陽把棚屋窗戶的四方塊照得暖融融的,一縷炊煙從煙囪裡冉冉升入黑藍的天空。
如果不是一道簡易的大門上掛著一個“陸軍第12新兵訓練營”的牌子,人們很難想到,這裡竟是一處擁有上千士兵的軍事訓練營。
在離這所新兵營200多米的地方,停著一輛帶棚的卡車。周滬森坐在卡車的駕駛室裡,拿著望遠鏡,透過擋風玻璃,往新兵營裡觀察。
兩名站崗的士兵出現在周滬森的望遠鏡裡。除此之外,隻能看見軍營大門裡古樹參天。
噠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進周滬森的耳朵,這聲音周滬森再也熟悉不過。
周滬森收起望遠鏡,兩眼瞥向車窗外的後視鏡。一架馬車拖著一整車蔬菜,沿著辨識不清的公路慢慢駛來,從卡車邊駛了過去,趕車的是一個50多歲的男子,穿著一身至少三個月沒有清洗過的邋遢和服,滿臉胡茬。
周滬森重新拿起望遠鏡。隻見馬車駛到新兵訓練營的崗亭前停下。
“站住!”站崗的士兵大聲吆喝道。
“籲!”馬車夫一聲吆喝,馬車停了下來。馬車夫敏捷地從馬車上跳下,走到站崗士兵麵前。
“我是來給訓練營送蔬菜的。”馬車夫說。
“通行證呢?”士兵問。
“有,在這兒。”馬車夫從懷裡拿出一張通行證,遞給門崗。
站崗士兵看了看,把通行證還給馬車夫。
“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來送菜?”
“另一個夥計,家裡老婆生孩子,回家了。”馬車夫說。
一個士兵走到馬車邊,翻看幾個菜筐。
“進去吧!”士兵說。
新兵營的大門打開,馬車夫牽著馬匹,走進了訓練營。
周滬森放下望遠鏡,把車開向兵營門口停下,一名士兵發現了周滬森的車,端著槍朝周滬森走過來。
周滬森連忙收起望遠鏡,搖下窗戶。
“對不起,這裡不準停車。”士兵道。
“請問,這裡是陸軍通訊研究所嗎?”周滬森問。
“陸軍通訊研究所不在這裡,快開走吧!”士兵催促道。
周滬森看了士兵一眼,隻得原地倒車,往回開走。
馬車夫趕著馬車走進兵營,身後的大門便關上了。他不慌不忙地趕著一輛裝滿蔬菜馬車,沿著林蔭遮蓋的公路慢慢朝裡走去。
輕車熟路。馬車夫顯然不是第一次進入新兵營。
走了幾分鐘,馬車夫趕著馬車,從訓練場旁邊走過。他放慢腳步,向寬大的訓練場看去。
訓練場上,數十個射靶一字排開,每個射靶都在不停地晃動。幾百個新兵們趴在地上,用槍瞄準著射靶。
“注意!”一個教官大聲喊道。
馬車夫認得他叫宇津。
“注意,如果是100米的距離,對方在全速奔跑,需要提前瞄1.5個正向身位,或者是三個側身身位。現在我來示範一下。”
一個士兵送了一把槍給這位名叫宇津的教官。
“移動靶子!”宇津喊道。
新兵們看著宇津,屏住呼吸。馬車夫也叫停了馬車,睜大眼睛觀看。
數個靶子開始快速移動。
“砰!”“砰!”“砰!”
宇津教官連續擊發,槍槍命中目標。
士兵們一陣歡呼,宇津教官一臉驕傲地把步槍拋給遞槍的士兵。
“現在,填裝子彈!”宇津教官大聲喊道。
新兵們拉開槍栓,裝入子彈。
“射擊!”
“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宇津話音剛落,訓練場上槍聲大作,一些靶子被子彈擊中。
拉車的馬匹突然受到驚嚇,向前瘋跑。馬車夫試圖控製,用力拉住馬韁,卻被馬車撞倒在地。
受驚馬匹愈加瘋狂,拖著一車菜,跑向了射擊訓練場。數條架起的槍支被撞倒,新兵紛紛避讓,訓練場頓時亂成一團。
宇津教官大怒,大罵著從身邊的士兵手上拿過一支槍,推彈上膛,瞄準奔跑的馬匹。
“宇津教官,彆開槍!彆開槍!”馬車夫大聲喊道。
隻聽“砰”地一聲槍響,受驚馬一頭栽倒在地,後麵拖著的馬車跟著一起傾覆。
馬車夫跑過去,查看被打死的馬匹,抱著馬頭大哭不止。
“把他拉開!”宇津喊道。
幾個新兵上前,將馬車夫拉起。
“讓他拉出去!”宇津繼續喊道。
士兵剛把馬車夫推出訓練營的大門,馬車夫又轉過身,重新撲向新兵營大門。
“我的馬……我的馬……”馬車夫嚎啕大哭。
“明天改用汽車來送菜!”站崗的士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