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個夜晚,薑夔坐在工作室,一邊翻看著《推斷經濟學》,一邊記著筆記。
千惠子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竹井君,伊藤醫生特彆交待,要你注意休息,可你就是不聽。”千惠子說。“喝杯熱咖啡吧!”
“我這還沒看半個小時呢。”薑夔接過咖啡說。
“竹井君,還是得把你媽媽接過來,讓她來……”
“我母親她忙著呢,哪有空來我這兒啊?我有一個千惠子,還要媽媽來照顧我,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啊?”
“我不管。要不,明天,你帶我去看看你爸爸媽媽?”
“好吧。”薑夔說。
“真的嗎?”千惠子高興地問。
“真的。”薑夔看了看手表說。“你過幾天還要去梅香藝伎館教課嗎?”
“是啊。”千惠子說,“她們又招了兩個女童。”
“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竹井君,您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去了。”
“還是去吧,我知道你想去。”
咚咚咚!
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有人敲門。”薑夔說。“快去看看誰來了。”
千惠子走出去,把門打開。
宋春萍站在門外。
“伊藤醫生?”千惠子驚訝道。
薑夔走出來。
“媽媽桑!”薑夔叫道。
“媽媽?”千惠子反應過來。“爸爸呢?”
宋春萍側過身子,讓周滬森露出臉來。
“爸爸桑!”千惠子高興地叫道。“快請進!”
宋春萍和周滬森拎著一大包東西,走進屋子。“自家種的蔬菜,給你們帶了一點。”周滬森說。
“爸爸桑,你們吃過晚飯了嗎?”周滬森問。
“還沒有呢。”周滬森說,“汽車在路上拋錨了。天黑才到東京。”
“千惠子,快做點吃的!”薑夔吩咐道。
“是!”千惠子走進廚房。
宋春萍跟進廚房,“千惠子,我來幫你。”
“不用,”千惠子說,“您去跟薑夔說話,晚飯馬上就好!”
薑夔往爐子裡添了些煤炭,把爐子燒得旺了一些,然後跟周滬森一本正經地拉起了家常。
“孝幸啊,槍打在哪裡了,快讓我看看?”宋春萍說。
“傷都好了,不看了吧?”
“看看嘛!”
薑夔脫去外衣,露出右胸外側的傷疤。
宋春萍哇地一聲哭起來,“以後……以後再不要惹事了……”
千惠子張起耳朵,仔細聽著。
“要不是千惠子,你兒子的命恐怕就沒了。”周滬森說。
“聽起來就讓人害怕。”宋春萍說。“誰對你這麼深仇大恨?”
“是中國人,什麼中華立國團的人。”薑夔說。
“聽說還是個女的!”周滬森補充說。
“真是萬幸!”宋春萍說。
宋春萍說著走進廚房,對正在切菜的千惠子說,“謝謝你救了我兒子!”
“沒什麼。”千惠子說。“竹井跟我說,明天一早去看望你們,沒想到你們今天先過來了。”
“你媽媽呢?沒回去看看?”
“去過了。”千惠子說。“廚房煙大,媽媽,您去客廳跟竹井說話吧!”
“辛苦你了。”
宋春萍走出廚房,又跟薑夔說了會兒話。
千惠子很快做好了飯菜,又招呼薑夔陪著周滬森和宋春萍喝了點酒。
趁千惠子洗碗的時候,薑夔小聲問周滬森:“晚上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周滬森問。
“你跟宋督導,怎麼睡?”薑夔問。
“這你得問宋督導。”周滬森說。
薑夔又去問宋春萍。
“你有幾間客房?”宋春萍問。
“一間。”薑夔說。
“那就隻能讓周滬森客廳裡睡了。”宋春萍說。
“千惠子會有疑心的。”薑夔說。
“你告訴千惠子,說你父親打呼嚕。給他在客廳裡鋪上被子。”宋春萍說。
“好吧。”薑夔說。
趁宋春萍洗澡的時候,薑夔把宋督導的意思說給千惠子聽。
“睡客廳?”
“客廳有火爐,更加暖和。”薑夔說。“父親打呼嚕,會讓我媽媽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