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燦爛,空中飄浮著朵朵白雲。
東京的櫻花季到了。上野公園裡,一棵棵巨大的櫻花樹,掛滿了白色的櫻花。花瓣覆蓋的遊路上,遊客熙攘,女人們恍惚忘記了戰爭,穿得花花綠綠,興高采烈。
劉簡之背對著遊道,坐在臨湖的一張長椅上,望著湖麵。
湖水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幾十艘遊船在湖麵上蕩漾。船上的人不時發出陣陣歡笑。一對情侶站在湖邊擺出姿勢,讓攝影者拍照。
宋春萍化了妝,從遊道走過來,在劉簡之的身邊慢慢坐下。她望了望四周,最後把目光停在拍照的一對小情侶身上。
“要不是這場戰爭,我都會嫉妒上天這麼眷顧日本人,讓他們擁有這麼美麗的風景。”宋春萍說。
“是啊,”劉簡之說。“日本好戰軍閥發動的這場戰爭,終究會害了大和民族。可是,日本大多數國民仍然是渾然不覺。”
“這些天,佐藤蒼介怎麼樣了,還是有麻煩嗎?”宋春萍問。
“麻煩很多。”劉簡之說。“佐藤蒼介看上去,比剛到東京的時候更加沉默寡言。不過,我很奇怪,他為什麼就是不回北海道。無論孟詩鶴如何表現,他就是無動於衷。”
“佐藤蒼介會不會被高橋圭夫發展成為憲兵司令部的線人了?”宋春萍突然問。
“你是說……”劉簡之一驚。
“孟詩鶴這麼懷疑。”宋春萍說。
“孟詩鶴有點過於敏感了吧!佐藤蒼介就是個北海道的農民。”劉簡之說。
“我看,還是警惕一些好。”宋春萍說。
劉簡之扭頭看了宋春萍一眼,沒有說話。
“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宋春萍突然說。
“什麼不好的消息?”劉簡之一下子緊張起來。
“重慶軍委會情報處,有一個叫張光武的上校參謀,你認識他吧?”
“我知道這個人。”劉簡之說。“他怎麼了?”
“叛國投敵了!”宋春萍說。
“叛國投敵了?”劉簡之有些驚訝。他曾經跟張光武有一些交往,張光武給他的印象似乎還不錯。
“不過還好,”宋春萍說,“軍統上海站已經將他鏟除了。但是,重慶擔憂這個張光武,可能已經將一些情報提供給了上海的梅機關,因此提醒我們留意。”
“我們已經幫重慶擦了幾次屁股了。”劉簡之不滿地說。“重慶還有彆的指令嗎?”
“沒有。”宋春萍搖了搖頭。“薑夔寫的那份日本去年軍工生產情況推斷,我不知道是否該發給重慶。劉簡之,你的意見呢?”
“發。”
“發?我覺得那些數據,不一定可靠。”
“據我對推斷統計學相關方法的了解,薑夔推斷出來的日本軍工生產數據,準確率是有保障的。”
“好吧。”宋春萍說。“晚上我把主要數據發給重慶。”
“鬆岡外相今天動身訪問德國,”劉簡之看看手表說,“我要趕去采訪。”
“好吧,你先走!”宋春萍說。
劉簡之站起身來,跟在一群遊客後麵漸漸走遠。
過了一會兒,宋春萍見有幾個遊客走近,站起身,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劉簡之開車回到東京廣播電台,美由紀已經背著采訪設備,站在鐵柵門前等待。
“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美由紀說。“我已經預留了消息報道時間。”
“還來得及!”劉簡之說。
兩人趕到東京火車站月台,隻見月台上,站滿了站崗的士兵。一條標語上寫著“歡送鬆岡外相出訪德國”,一列火車早已停在站台上等候。幾十名等著歡送外相出訪的人群,揮舞著日本國旗、德國國旗和鮮花。
幾個德國使館的官員也在站台上等候。
“陣仗不小。”劉簡之說。“看來日本非常看重鬆岡外相的這次出訪。”
“看樣子是。”美由紀說。
劉簡之拿起相機,對著幾個德國外交官,拍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