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跟朝月都知道她在忙著成婚的事。
倒也不怎麼去打擾,隻等她成了婚隔開些日子,在找時間上門提醒她去他們家裡提親。
八月十五這天。
春含雪裡裡外外將所有該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天沒亮前就穿好婚服,九姑娘不用人去請,早早就過來,在她這裡幫著打點好一切後,又火速趕到了陸府,看到那邊更是忙得熱火朝天,裝好的嫁妝一抬又一抬放在門前的小角院裡有專人看守,那沉甸甸的箱子把地上的石板壓沉了不少,看著就讓人結舌,九姑娘一邊看一邊讚許,進了裡麵先給忙著的尚書大人夫妻跪下行禮,說了春含雪那邊的情況,又到陸昊的院裡,在門口向他稟報了迎親的時辰。
陸昊這屋裡,此時也是紅豔豔一片,紅綢彩結在廊下掛著,喜字貼著,下人們腰上也係了紅綢做裝點,屋內有四個年少侍從正給陸昊梳洗打扮,他似乎才從床上下來,肩上披著平常穿的外衣,神色淡定優雅,梳妝台上放著成婚時戴的華貴金冠,一盒盒的首飾堆放在桌上,等著一會給他佩戴。
九姑娘看了看,她的目光盯著那四個侍從,看他們穿著打扮與彆的下人不同,長得很是眉清目秀,這大概就是陸氏公子要帶過去的陪嫁了,陸昊聽了她的稟告,滿意的從盒子裡挑了一塊銀子做打賞,輕笑著讓她到外麵客廳去喝茶吃點心。
春含雪那邊也沒閒著,袁夢纓是大房,成親得先從他這裡開始,叫人牽著馬,她坐在上麵,一步步趕到袁夢華的家裡。
就在前一天夜裡。
為了從家裡正常出嫁,袁夢纓忍氣吞聲的回了姐姐那,求了姐姐許久,還是那範氏說了好話,才勉強同意他從這裡嫁出,當時他就帶了人回到原來居住的院子裡歇了一夜,他們這一支的袁氏早就沒什麼親戚,隻請了幾個要好的朋友過來陪著送親,而他的嫁妝早就放在春含雪那裡,拜堂成親的婚典並不需要舉辦得特彆濃重。
第二天的大早上,範氏帶了人過來幫忙,袁夢纓在不喜歡他,想到昨天他替自己說了好話,心裡也不好拒絕,穿戴齊整打扮好了後,範氏笑著誇讚幾句,讓人把他那兩個侄女侄子一塊叫過來,當麵給他磕頭叫舅舅,還送上了賀禮。
兩個孩子的乖巧懂禮,讓袁夢纓震驚住了,這才幾天沒見?
不過,他也沒時間細細詢問,外麵春含雪就來迎親了,立馬披上薄紗的紅蓋頭,被扶著送到外麵,他穿的是他自己請繡娘們縫製的新嫁衣,白金色的布料在晨光下閃閃發光,上麵繡著各種喜慶的百子祥雲繡紋,豔紅色的袖袂垂落,十分華貴漂亮。
不一會,迎親的喜樂吹吹打打到了門口,周圍此時站滿了看熱鬨的鄰居路人,當春含雪騎著馬靠近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她,一瞬間,本來還笑嘻嘻的鄰居路人們都啞巴了,過了一會,才不斷有人發出了驚豔之聲,這驚豔的聲音在春含雪從馬上翩然下來時,更是起伏不斷。
春含雪穿了跟袁夢纓同一個布料縫製的婚服,當時就是為了給她做新的婚服,袁夢纓才找了這麼一塊很華貴的料子,如今做好的成衣穿在她身上,尊貴而雅致,長長的衣擺拖在身後,一指寬的腰帶束著腰肢很好看,而她頭上,前麵的長發梳到頭頂挽成雲髻,又戴了一個簡單的鳳尾婚冠,多餘的青絲在背後被紅色的寶石發帶隨意的係著垂到腰後。
如此一身,既風度翩翩,又氣質卓然,比世家大族的貴女更像貴女,而她眉宇間的妖媚絕色誘人心動,讓周圍的人無不是迷醉還不自知,偌大一條街上,這麼多的人圍觀,硬是沒有一個人出聲,春含雪沒在意旁人,看到袁夢纓,笑了一聲走過去,“我過來迎親需要做什麼?”
袁夢纓臉紅心跳,恨不得抓住她的手,那需要做什麼?當然是把他快點帶回去拜堂成親入洞房……想怎麼洞房就怎麼洞房,剛想羞澀的開口,旁邊的範氏目光幽得一沉,反應過來製止道,“不行,沒有把人接回去你們還不能說話,小姐也不用做什麼,你要娶我們家的夢纓,按規矩得去給夢纓的父母牌位上一炷青香,告訴他們,夢纓終是長大成親嫁為人夫,讓他們地下有知好好安心。”
“這也對,夢纓的父母去世多年,我從來沒見過他們的牌位,進去上炷香是應該的。”
外麵的花轎停到門口,春含雪被帶到裡麵一個供桌前,上了香,與夢纓拜了三拜算了給了長輩交待,這其間袁夢華一直躲在旁邊看著,心中是又惱又難受,她不喜歡弟弟像劉埡一樣的管她,讓她這個做姐姐的一點當家做主得感覺也沒有,明明她一個女人,最該享受一切,卻處處被幾個男人限製,如今娶了範永兒才發現,女人就該這樣暢快,而不是想做什麼隻能偷偷摸摸的。
袁夢纓自然是看到姐姐那躲閃的身影,他就當沒看到。
範氏是什麼樣的人,他如今也搞不懂了,要說他人不錯,可他為了離間他們姐弟兩花了不少心思,說他惡毒,他又把孩子們養得很好,對他這個外嫁子也和顏悅色,他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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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夢纓跟著春含雪出去上花轎時,範氏突然笑著叫住他們道,“等等,夢纓,如今你也嫁了人,按習俗,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你以後跟袁家沒多少關係,袁家的生意鋪子你是不是該交出來了,賬本、鑰匙,還有各鋪上的掌櫃,麻煩你去通知一聲,嗬,對不起,你今日成婚我不該說這些話,可我怕你以後不見我,先知會你一聲,免得我去找你時,進了你的院子又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被你大罵賤人,罵得多了,我這樣的賤人也會很不高興,等後天,我得了空就過來拿這些東西,好了,你們請吧。”
袁夢纓猛的顫抖了一下唇角,氣得想撕了他,又被春含雪皺眉給拉住了。
“今日大喜,忍耐一下,我們先回去再說。”
她還要去陸氏那邊迎親,範永兒的事隻能等過後在處理,不能在耽誤時間了。
很快,袁夢纓坐上了花轎,到了外頭,眾人麵前大家又是一團的和氣,範氏跟了出來,看著春含雪上馬要離去,迎親隊伍吹吹打打,他的目光越發的幽沉,轉過頭一把抓住轎沿,對著裡麵的袁夢纓低聲道,“等後天,如果我沒有見到賬本、鑰匙,那兩個孩子會發生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孩子的好舅舅,是人重要還是鋪子重要,我想你分得清楚。”
他願意給袁夢纓說好話,讓他從這裡出嫁,就是為了這最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