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真好聽。
借她的嫁妝,靠她來經營,還給她的時候也沒有利銀可算。
她不能和離,離不開侯府,什麼她的侯府的,一進一出,又有什麼差彆?
況且她今天鬆了口,以後再遇到這種麻煩,他就能心安理得的開第二次口。
她出嫁的時候十六歲,阿娘耳提麵命,嫁妝是她的,跟夫家沒有半點關係。
她是長媳,將來要做侯夫人的,侯爵府人情往來更大,可她不要傻乎乎的一味拿自己的銀子去添窟窿。
甚至後來柳氏進門,阿娘特意來過一次揚州,跟她說柳氏國公府出身,樣樣比她強,莫要在銀錢上跟柳氏爭。
哪怕是有所退讓,連家裡對牌鑰匙都能給柳氏,橫豎誰管著這麼大一個家誰辛苦,名分上柳氏又越不過她這個長嫂,讓她千萬彆犯傻。
這些話,她記了這麼多年。
“如果你執意不肯,我強迫不了你。”長樂侯無奈的歎氣,“實在不行,就給她六萬銀子,餘下的就按她的說法,每個月多付利銀,什麼時候把二十萬兩還清了,咱們什麼時候鬆泛。”
他像是累了,居然不管她還在病中就起了身,作勢要走的:“等你身體好一些,把這筆賬算算清楚吧。
當初放印子錢,揚州的銀號大概是個什麼利,你心裡是知道的。
咱們不在盛京經營,不知道那邊的利銀怎麼算,但我估計差不了多少。
你算個大概,就你自己決定吧,這些事……這裡麵的事情從來都是你經手,我也實在是管不明白。”
他的態度一下就冷了下來,連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都不再有。
周氏的心徹底涼透了。
乍然聽來他是退了一步,可他還會做什麼,她一清二楚。
“我不拿銀子,你會善罷甘休?”周氏望著他的背影,冷冰冰叫住他,“本來就要還梁善如二十萬兩,一來二去利銀還要給她小二十萬兩,你肯?”
她譏笑:“侯爺,你是沒過過苦日子的人,斷然不肯的。
那你會怎麼做呢?”
她撐著身子下了床,一遞一步走向他:“還好我嫁給你近二十年,不是今天頭一遭跟你認識,否則真要被你這些鬼話給糊弄住。
我同意,缺的銀子我拿嫁妝來填,可侯爺也要給我寫個契書。”
陰鷙在他眼中一閃而過:“什麼契書?”
“侯府的一切,從今往後都是我說了算,不光是經營賬目,還有奴仆庶務。”她深吸口氣,忽然笑了,“反正你也丟開手幾十年沒管過,以後也不用管了。
侯爺適才那些話,威逼利誘,還想在我這兒當好人。
咱們夫婦一場,那張虛偽的皮,就從今天起,揭破了。”
長樂侯咬牙切齒:“你一定要這樣?”
周氏冷哼:“我總要給自己留點兒保障,不然以侯爺心性,真是不知道你將來還能乾出什麼樣的事。”
她態度堅決,寸步不讓。
長樂侯沉默良久,終於沉著聲說了一句好:“契書你來擬,我答應你所有的要求,但有一條,我不會再見梁氏她們,你去應付,解決乾淨,不要再因為這件事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