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舟心情極好,分寸拿捏得更好,走在前麵保持了距離,更像是在替梁善如引路。
梁善如跟柳宓弗手挽著手慢悠悠在後麵跟,連說話的聲音都是碎碎念的。
柳宓弗總覺著古怪,可她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幾乎貼在梁善如耳邊念叨:“我一向知道世子脾氣好,可也從沒見過他這麼好說話。
剛才好幾次我都覺得他要大發雷霆了,你沒看他才過來那會兒是什麼臉色嗎?
可真有你的呀表姐,三言兩語真能給世子哄好了。”
梁善如眼皮不免跳了好幾下:“那是我太會哄人了?我剛來那天國公府的老太太也說我這張嘴能說會道,抹了蜜似的,慣會哄人的。”
她往前麵看,入眼是裴延舟的背影,不自覺笑了笑:“而且你說得對,表哥脾氣太好了。
他八成沒有真的要同我發脾氣,隻是板著臉讓我意識到這件事是很嚴重的,所以才那樣子。”
柳宓弗想著她說的有道理,果然沒再深究下去。
可梁善如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裴延舟的態度,很值得她深思。
其實早在揚州城她就應該發現的。
隻是那時候對他滿懷敵意,哪裡會管他的態度到底怎麼樣。
到了今時今日,平心靜氣時,她才能細細品味,究竟裴延舟不同在何處。
男女情愛一事她並不算經曆過,前世至多是相敬如賓,還不到情深似海的地步。
況且裴延舟對她嗎?
梁善如心裡很是猶豫。
柳宓弗更是沒心沒肺不會往這上麵想,隻管拉著她嬉皮笑臉的:“那也還是表姐厲害。”
“你快住口吧。”梁善如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而且也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扯了她一把,“彆告訴旁人,難道是什麼光彩的事啊?會哄人,伶牙俐齒,這好聽嗎?”
要說不光彩真不至於,是她自己不願意因為這種事而被人家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柳宓弗顯然明白她的意思,訕訕的笑了兩聲果然不再說。
前麵裴延舟也不知究竟聽見了多少,腳步漸次放緩下來:“你們回去席麵上吧,一會兒吃過飯就不要四處亂逛了,我看要變天,吃了飯早點回家,免得三嬸擔心你。”
他說完就走,真像個兄長一樣隻是叮囑交代。
柳宓弗抬頭看了兩眼:“變天了嗎?”
金盤仍舊高懸,萬丈光芒晃的人眼睛生疼。
她趕緊低了頭不敢再看,梁善如也隻是笑笑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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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麵散的快,小女娘們吃不了烈酒,這種時節安排了些雪花酒也算難得,據說還是英國公府花了大手筆從楊樓買來的。
梁善如在揚州城沒吃過,覺得很合口味,便多貪了兩杯,一張白淨的小臉紅撲撲的。
她想著趙元宜在,這地方不宜久留,便附在柳宓弗耳邊說了幾句。
姐妹兩個起身要走,那邊趙元宜一眼就看見了,他本就是在送客,身形一動,人就要走。
卻被橫出來的那條手臂給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