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陣風起,李弘豫大氅袖口甚至被吹得動了下,飄飄然那一下又不經意間觸碰到裴延舟的袖口。
裴延舟下意識躲了下:“這種小事,不值得殿下到官家和貴妃麵前特意去說。”
李弘豫不為所動,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
他感慨了一句,突然想起從前似的:“好像昨天還偷偷飲酒悄悄買外麵的話本,你怕家裡管教,我怕父皇訓斥,一轉眼都到這個年紀。
母妃前些天還跟我提了一嘴迎娶正妃的事。”
他誒的一聲,又像是不經意問裴延舟:“國公爺還沒跟你提?”
裴延舟橫過去一眼:“殿下究竟想說什麼?”
他既然不肯委婉的說,非要挑明了,李弘豫就更加坦蕩起來:“靜儀和你年級相仿,門楣嘛……即便有母妃和我替徐家撐著,總歸她是不如你,門當戶對四個字是有些不配的。
不過好在靜儀性情不錯,跟梁小娘子又是閨中密友,對你來說也勉強算得上知根知底。
持讓,其實我知道父皇去年就跟你提過你的婚事,是你一口回絕了。”
李弘豫仿佛玩笑提一嘴,可說到這會兒,他神色變得嚴肅又認真,更像是真的關切裴延舟的情況。
“你做了母妃的養子,名分擺在那兒,國公爺夫婦隻能說,不能管,你的婚事終歸是要父皇母後來做主。”李弘豫又試探了他一句,“你是無心此事,還是心有所屬但不好貿然跟父皇開口呢?”
不好開口的也隻有梁善如,他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裴延舟垂眸緩了一瞬,不願意聽他幾次三番的無端試探:“殿下是想問我對表妹何種心意,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呢?
我跟殿下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了,現在連句這種話都不知道怎麼問了?”
他反應平平,倒叫人看不出惱羞成怒。
然而李弘豫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喜怒不形於色,連他這個做皇子的到了裴延舟麵前都要甘拜下風。
誰能裝得過他裴延舟啊。
“我直接問,你就會如實回答了?”
裴延舟一味的沉默起來。
李弘豫歎氣:“還是老樣子,一句話說的不和你心意就不理人。
所以持讓,你對梁小娘子——”
他話音戛然而止,把分寸拿捏得非常好,既不挑明,又讓人能聽得明白。
見裴延舟掀著眼皮望過來,李弘豫才又說:“其實沒什麼難開口,這些年我因為梁將軍的緣故照拂她一二,父皇心知肚明,不也沒追究我嗎?
從小到大父皇對你的疼愛不遜於對我的,你真有此心,大約都用不著誰替你開口,父皇就很願意成全你。
你若實在擔心,讓母妃幫你去跟父皇說就是了。
一道賜婚聖旨,對誰都好。
你得償所願,梁小娘子也體麵風光。
哪怕她如今處境有些尷尬,得了天子賜婚,旁人也隻有羨慕的份兒。
她將來做國公夫人,也不用怕誰戳脊梁骨,說她配不上你。
父皇說她配,她便是天底下最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