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弗的生氣是最真情實感的,對梁善如來說,也是最難能可貴的。
她抬手落在柳宓弗發頂,輕揉了揉:“你是這樣想的?”
柳宓弗一歪頭:“表姐什麼意思?”
“你真的覺得,這點小事,裴延舟會辦砸了嗎?”梁善如嘴角上揚,眼底不見半點不快,反倒透露著一股子的信誓旦旦。
柳宓弗就更疑惑了:“事情明擺著,雅寧和靜好一路到我家,實打實的聽見了百姓們的議論,這又不是她們扯謊編排的。”
梁善如卻衝著她搖了搖頭:“且不說阿舅,你想想我姑母呢?
裴延舟是跟著姑母一起到揚州城接我的,姑母有多疼我,他全都看在眼裡。
我姑母這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他自己把事情給包攬下來,倘或真的辦砸了,難道我姑母會給他留什麼麵子?
隻怕在裴家就要鬨翻了天。
他是個做事周全且謹慎的人,還不至於這麼不瞻前顧後,隻是散播開趙家的齷齪事就算了。”
“那……”柳宓弗秀眉蹙攏,沉思良久,不可置信的試探著反問道,“表姐的意思,他是故意的?”
裴延舟當然不至於故意坑表姐。
柳宓弗覺得既然爹娘和梁夫人都覺得他對表姐是那個意思,總不至於長輩們全都看走了眼。
再說了,在此事上坑表姐一把,對裴延舟來說並沒任何好處,還會得罪了爹爹和梁夫人,得不償失,何苦給自己找麻煩。
那……
“表姐你是不是聽雅寧她們說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她挪了位置,靠近梁善如身旁坐過去,一歪頭枕在梁善如肩膀上,撒嬌道,“表姐既然想通了,就告訴我嘛,也免得我替你擔心成這個樣子呀。
表姐知道我,腦子蠢笨,人總是呆呆的,什麼也弄不明白,全要靠身邊人提點我。”
梁善如覺得她這個樣子實在可愛又乖巧,忍不住在她臉上戳了戳:“你呀,你要是蠢笨呆愣,這天底下哪還有機敏聰慧的小娘子?”
柳宓弗不說話,隻是一味在梁善如肩頭蹭了蹭。
梁善如才一麵撫著她手背,一麵解釋:“如果我沒猜測的話,裴延舟是故意為之,而他這麼做的用意,是為了把事情鬨得更不可開交。
阿舅和姑母是肯定要找英國公府算賬的,可你說,這筆賬能怎麼算?”
她感受到柳宓弗的小腦袋從。她肩膀上挪開,便側目過來,同柳宓弗四目相對:“不鬨開,英國公府的心思再齷齪,始終沒真正傷害我什麼,阿舅和姑母再怎麼生氣,無非罵上兩句,什麼也做不了。
可現在鬨大了,不要說盛京高門,連坊間百姓也全都知道,況且老百姓嘴裡沒輕沒重,話說的越是難聽,對我的傷害當然越大。
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娘,眼看著到了議親的年紀,平白遭受這些,你說是因為裴延舟的辦事不利,還是因為英國公府的齷齪謀算呢?”
“那自然是英國公府害的。”柳宓弗又不是真的蠢笨。
梁善如說了一半的時候,她就想明白了這裡頭的彎彎繞繞。
轉過頭來又不免想,要是表姐沒猜錯,裴延舟可真是老謀深算。
隻怕這還是個連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