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裴延舟的回答鄭重而堅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堅定。
像是怕梁善如不信他,偏偏他又不知該怎麼安她的心,就隻剩下了最笨拙的訴說:“你心裡藏了許多事,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願意說,我說過不想逼迫你。
善如,你今天同我說這些,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高興。
這二十多年來,從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高興。
你總不肯相信彆人嘴上說的,但我除了把真心說給你聽,再沒彆的辦法。
隻要你願意信我一點,哪怕隻有一點,就夠了。”
他其實很貪心。
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裴延舟從前覺得太過貪婪的人往往沒有什麼好下場。
人活一輩子,總要學會知足常樂這四個字。
過去爹娘對他態度可以稱得上冷漠,他就總是這樣子安慰自己,否則漫長的十幾年,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咬著牙撐過來。
但是遇到梁善如,就都不成了。
他總盼著她對他多些好感,每天多一點,總有一日,她才會完完全全的屬於他。
他做不到知足常樂,隻是極力克製隱忍而已。
梁善如的確認為口說無憑,而他所說的真心,就算立下字據,也全然無用。
有朝一日他變了心,過去的海誓山盟都不作數了,一張紙,能頂什麼?
不過此刻她認為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隻管說,我也一直都在聽。”梁善如笑吟吟的,“也許你說的多了,我就聽到心裡去了呢?
所以世子,你打算什麼時候正式拜訪我阿舅呢?”
她並不是催促,也絕非急切。
隻是有些事兒過了明路才叫名正言順。
好比她和徐雲宣吧——爹娘從前想著她和徐雲宣年紀小,兩家人私下裡說定就夠了,等她長大,再過明路,屆時三媒六聘,徐家總不會少了她的。
卻萬萬沒想到,變故突發,一切都像是沒發生過,徐家全當什麼也沒有。
裴延舟對她的態度軟化已經激動萬分,哪裡敢想她是有所回應,急切的催促。
仔細想過,大約弄明白其中道理,自然也想到了徐家。
又因想到徐雲宣,心中總是不快更多些。
他錯過了梁善如的那些幼年,徐雲宣都在。
他有許多年不曾見過她孩童時的笑,再沒聽到她軟著一把嗓子叫表哥,但徐雲宣看過,加上兩家走動多,說不定她那時一口一個雲宣哥哥的叫。
裴延舟眼皮往下壓了壓,不願意把這樣的情緒泄露給她看。
一則怕她多心,再則他其實沒什麼立場和資格為這個而生氣的。
他匆匆收起自己的情緒:“後天。明天盧氏一定送銀子到衛國公府,晚些時候我還要安排些事。
事關你,交給彆人去辦我總是不放心,必得親自辦妥才行。
後天一早,我登門拜訪衛國公。”
衛國公不好說話是出了名的,他又心疼梁善如,真登了門,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但是這一步他是一定要走的。
等到過了明路,整個上京城的人就都會知道,梁善如是他裴延舟心尖上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