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按住王大春肩膀的手沒有鬆開，反而用指尖輕輕敲了敲他的潛水服，示意他穩住呼吸。
王大春咬著牙，強行平複急促的呼吸，胸口的起伏漸漸平緩。
他能感覺到身邊的海水因為管蟲的蠕動而微微波動，那股濃鬱的腐腥氣幾乎要穿透潛水服，可他不敢有絲毫動作，連眼皮都不敢多眨，生怕微小的晃動引發蟲群的騷動。
林宇的目光快速掃過整片管蟲聚居區，手電光束始終保持固定，避免來回晃動刺激到敏感的觸須。
他發現管蟲雖然密集，但並非沒有縫隙。
在岩壁中段，有一條約莫半米寬的通道，通道兩側的管蟲相對稀疏，且大多隻露出頂端的觸須，沒有形成交織的網。
那條通道的儘頭，正是剛才看到深海藍珊瑚的方向。
“看到中間那條窄道了嗎？”林宇比劃著，闡明自己的意思，“咱們貼著通道邊緣走，腳蹼彆打水，用手慢慢劃水，身體儘量貼近岩壁，絕對不能碰到任何一隻管蟲。”
王大春順著林宇的目光望去，喉嚨微微滾動了一下。
那條窄道像一條嵌在血色叢林中的夾縫，兩側的淡紫色觸須幾乎要碰到一起，仿佛隨時會合攏，將穿行其中的生物纏繞吞噬。
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出路，猶豫隻會讓恐懼加劇。
他對著通訊器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林宇率先行動。
他將手電的光束調到最暗，幾乎隻剩一點微光，然後身體像一片枯葉般，緩緩向窄道移動。
他的動作慢到了極致，手臂貼著身體兩側，指尖輕輕劃動海水，產生的水流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腳蹼則完全收起，僅靠腰部的力量帶動身體前行，避免任何多餘的震動。
靠近窄道邊緣時，一隻半米長的管蟲突然扭著身體，頂端的觸須朝著他的方向探來。
林宇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停止所有動作，屏住呼吸。
那觸須在他麵前十厘米處輕輕搖曳，淡紫色的尖端幾乎要碰到他的潛水頭盔，腐腥氣撲麵而來。
他能清晰地看到觸須上細密的絨毛在水中擺動，像在試探著什麼。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王大春懸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手心的冷汗浸濕了潛水手套，想要上前幫忙，卻又不敢動。
他知道，任何一點動靜都可能讓情況變得更糟。
足足僵持了半分鐘，那隻管蟲似乎沒有感知到獵物的進一步動作，緩緩扭著身體，縮回了岩礁孔洞裡。
林宇長長舒了一口氣，回頭示意王大春跟上。
他繼續向窄道移動，終於進入了那條夾縫。
兩側的管蟲觸須在他身邊搖曳，形成一道詭異的“簾幕”，暗紅色的軀體偶爾蠕動，與他的潛水服擦肩而過，帶來一陣冰涼黏膩的觸感，讓他胃裡一陣翻湧。
但他始終保持著冷靜，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藍珊瑚，不敢有絲毫偏移。
王大春緊隨其後，按照林宇的動作，緩慢地進入窄道。
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塊鐵板，眼睛緊緊閉了一下，再睜開時，隻剩下決絕。
他能感覺到管蟲的觸須掃過他的腳蹼，那種細密的瘙癢感混合著恐懼，讓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顫抖，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忍住了。
王大緊緊的跟上，將目光從兩側的管蟲上移開，盯著林宇的背影，一步步跟著前行。
兩人在窄道中穿行，速度慢得如同蝸牛，每移動一米，都像度過了一個世紀。
手電的微光中，能看到無數觸須在身邊搖曳，聽到管蟲蠕動的“沙沙”聲，還有兩人通過通訊器傳來的、彼此沉重的呼吸聲。
突然，王大春的腳不小心碰到了一塊鬆動的碎石，碎石滾落，在寂靜的深海中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這聲輕響瞬間打破了平衡。
右側一片管蟲同時躁動起來，暗紅色的身體紛紛探出孔洞，淡紫色的觸須朝著王大春的方向快速伸展，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
“不好！”
王大春心中驚呼一聲，下意識想要後退。
“彆動！”
林宇示意，同時快速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王大春身前，手中的***微微抬起，卻沒有貿然攻擊。
他知道，一旦傷到管蟲，血腥味和劇烈的震動會引來更多的管蟲。
王大春僵在原地，看著那些逼近的觸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