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觸須在他麵前晃動，幾乎要碰到他的潛水服，他能清晰地看到觸須頂端分泌出的透明黏液，黏膩而詭異。
林宇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那些躁動的管蟲。
他知道，現在必須賭一把。
管蟲的感知雖然敏銳，但記憶短暫，隻要沒有持續的震動和獵物的掙紮，它們很快就會恢複平靜。
又是漫長的一分鐘。
那些躁動的管蟲似乎沒有感知到進一步的威脅，伸展的觸須漸漸放緩，扭動的身體也慢慢縮回孔洞，隻有少數幾隻還在原地搖曳，像是在確認是否有獵物。
林宇鬆了口氣，對著王大春示意：“沒事了，繼續走，小心腳下。”
兩人再次加快了一點速度，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碎石和管蟲的軀體。
終於，在經曆了十幾分鐘的煎熬後，他們成功穿過了那條窄道，走出了管蟲聚居區。
當身後的“血色叢林”徹底消失在手電光束中時，兩人同時停下腳步，大口地喘著氣。
王大春靠在岩壁上，身體微微顫抖，潛水服下的皮膚已經被冷汗浸透；林宇也收起了***，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在手電光下泛著微光。
“總算過來了。”王大春的心中是慶幸。
兩人調整了一下狀態，再次將目光投向前方。
手電光束中，深海藍珊瑚的淡藍色熒光依舊在黑暗中閃爍，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但經曆了剛才的管蟲危機，兩人再也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生怕再遇到什麼未知的危險。
剛走出管蟲聚居區，林宇便抬手按住手腕上的潛水表，借著微弱的手電光低頭查看。
這是深海作業的鐵律，每闖過一道險關，必先確認氧氣餘量。
潛水表的電子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淡綠色的光，上麵的數字清晰顯示：氧氣剩餘42%。
“大春哥，報氧氣餘量。”林宇指了指自己的氧氣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王大春立刻低頭查看自己的潛水表，片刻後回應：比劃了哥三九。
林宇心裡快速盤算起來：兩人從下海到現在，前後耗時近五十分鐘，下潛至八十米深度，途中應對暗流、巨型生物和管蟲危機，頻繁調整姿態、屏息靜止，比常規潛水消耗的氧氣多了不少。
下潛用了將近五十分鐘，氧氣消耗比預計快。
八十米深度上浮需要嚴格減壓，不能直接快速上升，否則會得減壓病，至少要預留二十分鐘的上浮時間，再加上采集樣本的操作時間，最多隻剩十分鐘窗口期。
而此時，這藍珊瑚還沒開始采呢，萬一不好弄，他們就回不上岸。
林宇下意識摸了摸身後的氧氣瓶，能感覺到裡麵的氧氣所剩無幾，心裡的焦慮瞬間湧上心頭。
如今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有任何拖延。
隨後，林宇撥弄了一下通訊器，語氣異常堅定，聲音中帶著滋滋啦啦的聲音，有些聽不清楚，“采集樣本最多用五分鐘，剩下五分鐘用來準備和開始上浮，絕對不能超。
咱們倆的氧氣加起來剛夠安全返航，一點富餘都沒有，必須一次成功。”
他頓了頓，補充道：“記住，采集的時候彆浪費力氣，我來操作，你負責警戒和輔助，一旦采到樣本，立刻停止所有動作，馬上開始上浮，不能有任何猶豫。”
王大春重重點頭，眼神裡的焦慮漸漸被決絕取代：“明白！小宇，你放心，我一定盯緊周圍，絕不耽誤時間。”
林宇再次看向潛水表，確認氧氣數值沒有繼續快速下降，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知道，深海潛水最忌諱的就是氧氣耗儘，一旦氧氣不足，在八十米的高壓黑暗環境中，就算沒有遇到危險，也會因為窒息和恐慌陷入絕境。
剛才闖管蟲聚居區已經耗費了太多時間和氧氣，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容不得半點差錯。
“走，彆等了，現在就去采樣本。”
林宇說著，率先朝著深海藍珊瑚的方向遊去。
手電光束中，那片淡藍色的熒光越來越近，像一簇簇在黑暗中燃燒的幽火。
兩人的動作比之前更快了一些，但依舊保持著謹慎，腳蹼輕輕劃水，避免產生過大的水流和震動。
距離藍珊瑚還有三米遠時，林宇停下腳步，對著王大春說：“你在這裡警戒，注意周圍的動靜，尤其是管蟲那邊，一旦有異常立刻告訴我。我過去采集，爭取五分鐘內搞定。”
“好！”
王大春立刻停下，將手電光束投向管蟲聚居區的方向，同時用餘光留意著林宇的動作，全身肌肉緊繃，不敢有絲毫放鬆。
林宇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節奏，朝著藍珊瑚遊去。
他能感覺到氧氣瓶裡的氧氣在一點點減少，潛水表上的數字每跳動一下，都像是在敲響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