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明現有的手工業基礎,完全有能力製造出初級的密封陶罐或玻璃罐。
而最關鍵的一步加熱殺菌,如今也有了新的助力:蒸汽機!
利用蒸汽提供穩定、可控的高溫,完全可以實現批量化的罐頭生產。
一旦成功,這種保質期長達數月甚至數年的鯨魚肉罐頭,將成為供應前線軍隊的理想高蛋白軍糧,既能極大改善士卒夥食,增強體力,又能減少對後方糧食運輸的依賴,實為一舉多得!
越想朱慈烺越是興奮。
而且鯨魚的價值遠不止於肉食!鄭芝龍提到的“渾身是寶”絕非虛言:
鯨油熬煉出的純淨鯨油,是極其優質的照明燃料,亮度高、煙霧少,遠超傳統的植物油和蜂蠟,市場需求巨大,同時也可作為機械潤滑、皮革處理、甚至製造肥皂的原料,經濟價值極高。
魚肉、內臟,除了食用,剩餘部分亦可加工成飼料或肥料,促進畜牧業和農業發展,幾乎毫無浪費。
鯨須是製作傘骨、裙撐、刷子、乃至某些精密器械部件的上好材料。
皮、骨可鞣製成特殊的皮革,用於製作盔甲、馬具、靴子。
鯨骨可磨成骨粉,入藥或作為磷肥。
這簡直是一座在海洋中自由遊弋的、全要素的“生物化工廠”!
其綜合開發利用潛力一旦形成產業,帶來的經濟利益和對國計民生的支撐作用,將是難以估量的!
正當朱慈烺沉浸在這激動人心的藍圖構想中時,身旁崇禎皇帝的一聲充滿驚詫的疑問,將他拉回了現實。
“鄭愛卿,”
崇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語調,他指著遠方海麵上那些若隱若現的、噴起陣陣水柱的龐大黑影道:
“此等龐然大物,人力真的可以捕殺之?”
崇禎的疑問,代表了絕大多數初次見識鯨魚威力的人最直觀的感受。
在那絕對的體積和力量差距麵前,個人的勇武顯得如此渺小。
鄭芝龍聞言,立刻收斂了與朱慈烺對話時的些許隨性,轉向崇禎神情篤定而恭敬地回答道:
“啟奏陛下,確實可以!臣早年縱橫海上時,亦曾參與甚至指揮過對落單巨鯨的圍捕,雖過程凶險,但隻要方法得當,器械精良,船員勇悍,成功獵殺並非不可能。”
他為了增強說服力,甚至舉了一個親身經曆的例子:
“臣記得約十年前,在閩浙外海,曾遇一頭巨大的抹香鯨,其體長恐有七八丈!我麾下兒郎駕小艇近身,以特製的倒須鋼叉猛刺其要害,與之周旋竟日,最終耗儘其力,方將其拖回。”
“僅那一頭,熬出的油脂便裝滿了數十大桶,魚肉更是讓全船弟兄及岸上百姓食用了數月尚有富餘!其產肉量,確實驚人無比!”
“數萬斤肉?數月食之不儘?”
崇禎聽到這個具體數字,眼睛頓時瞪得更大了,臉上寫滿了震撼。這對於深諳糧食寶貴、時常為國庫空虛、糧餉短缺而發愁的皇帝來說,這個數字帶來的衝擊力是巨大的。
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座在海洋中移動的糧倉!
就在這時,朱慈烺也從遐想中徹底回過神來。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絕佳的實踐和演示機會。
隨後他看向鄭芝龍,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期待說道:
“嶽父大人,既然有如此經驗,眼下又有現成的鯨群在此,可否現場演示一番,捕殺一頭,讓父皇與本宮以及隨行百官將士,親眼見識一下我大明水師獵殺海中巨獸的英姿與手段?”
鄭芝龍聽到太子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他躬身謹慎地回道:
“太子殿下,非是臣不願效勞,隻是捕鯨一事,耗時費力,且頗有風險,需調動專用小艇,精選悍勇士卒,準備特製器械,與巨鯨周旋搏殺,短則一兩個時辰,長則可能需大半天光陰。”
“眼下艦隊正護送陛下南巡,行程緊要,若為此事耽擱了行程,恐有不妥。”
“不若待抵達南京,局勢穩定後,臣再專程組織人手,為陛下和殿下演示如何?”
鄭芝龍的顧慮合情合理,南巡畢竟是國家大事。
然而,這次沒等朱慈烺再次開口,一旁的崇禎皇帝卻已經被勾起了極大的好奇心和解開糧食難題的潛在希望。
他擺了擺手,語氣中帶著不容反駁的興致:
“鄭愛卿多慮了,南巡雖要緊,也不差這半日一日功夫,朕對此事亦是好奇得緊,很想親眼看看我大明的將士是如何將這古籍中的巨獸斬於麾下的!此事,朕準了!”
皇帝金口一開,鄭芝龍自然不能再推辭。
而且他立刻意識到,這不僅是滿足皇帝和太子好奇心的問題,更是一次向最高統治者展示水師實力、凸顯海洋價值的絕佳機會!
他當即躬身領命:
“既然陛下有旨,臣萬死不辭!臣這便下去安排,定讓我大明水師,為陛下獻上一場精彩的獵鯨演武!”
“且慢。”
崇禎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
“安排一下,朕與太子要移至前出之艦船,就近觀戰!”
“這”
鄭芝龍聞言,心中一驚。
靠近觀戰?那可是有風險的!巨鯨垂死掙紮時,掀起的浪濤都可能打翻小艇!他正想勸諫,卻見崇禎態度堅決,而朱慈烺也投來默許的目光。
鄭芝龍轉念一想,若能確保安全,讓皇帝親臨其境感受海洋的磅礴與水師的驍勇,效果無疑最佳。
他隻得咬牙應承:
“臣遵旨!臣定當周密布置,確保陛下與殿下絕對安全!”
“好!速去安排!”
崇禎滿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