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麥至德的雙眉立刻就皺了起來,有些不滿的問道:
“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錢進廣毫不示弱的回應,然後繼續說道:
“如你所說,這件事參與的人不少,這些人的口封住了嗎?能和屍體一樣不能開口嗎?”
“韓非子言:事以密成,言以泄敗,人一多就容易出事,難保不會出現一兩個蠢貨。”
“若是有一人露出馬腳被錦衣衛抓住,咱們這些人是不是全都要用全家性命給他陪葬?”
聞言,麥至德沉默了,雖然他不想這麼說,但不得不承認錢進廣說得也有道理。
他這次來找錢進廣,主要就是發現錢進廣的狀態不對,想著儘可能安撫一下對方。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好像被錢進廣影響了,偏偏對方說的還是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其實麥至德也並沒有像他表現得那麼淡定,他所有的淡定都是強壓著自己裝出來的。
他也怕,也擔心自己會被牽連,所以才會在察覺錢進廣不對勁的時候立刻找上門來。
但他也不是這件事的核心策劃者,他也是參與者,並不清楚這件事涉及多少人。
錢進廣說那些人難保不會出現蠢貨,這句話一下子就戳到了麥至德的痛點。
以至於在錢進廣說完之後,麥至德一反剛才的態度,也變得沉默了下來。
恰好這個時候,錢進廣也再次開口了。
“你剛才說朝廷找不到證據,可你好像忘了,現在那些水銀還在油墨桶裡放著。”
“並且存放油墨的倉庫也已經被錦衣衛封了,除了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靠近。”
“現在還沒人察覺到油桶的問題,可如果這案子一直拖下去不能結案怎麼辦?”
“如今外界銀票超量泛濫,一個不好朝廷的錢莊就會徹底失去信譽,最終被取締。”
錢進廣說到這裡也忍不住長歎一口氣,隨後略帶悲觀地說道:
“一旦朝廷的錢莊崩潰,不再需要印製銀票,那些特殊油墨也就沒有那麼珍貴了。”
“到時候錦衣衛再查這案子就不會顧及油墨,可能直接將所有油墨倒出來檢查油桶。”
“不要以為陛下會忘了這件事,當初胡惟庸一案,從案發到現在都還有人被牽連!”
原本麥至德是來安撫錢進廣,結果現在聽到錢進廣這些話,他的心也開始亂了。
因為這確實是不得不麵對的事實,並且也是最直觀能夠牽連到他的隱患。
變色油墨在工部,隻有他和錢進廣兩個侍郎能接觸,一旦事發問罪的必定也是他們。
所以,在錢進廣說完之後,麥至德立刻就開口詢問了一句。
“錢兄說得有理,既然錢兄將此隱患提出來,想必心中已經有應對之策了吧?”
然而在麥至德說完後,錢進廣卻隻是苦著臉搖了搖頭說道:
“你剛才說不知道我在怕什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怕,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隻有兩個如喪考妣的人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