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賭不賭?”
黑袍中年人端著茶杯,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笑道:“要是不賭也沒關係,我這多年辛苦攢下來的梨花錢,也怕打水漂的。”
周遲看著黑袍中年人,笑道:“劍修與人問劍,向來傾力遞劍,尤其是麵對旗鼓相當,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身死的對手,傾力出劍是最基本的事情,不過市主擔憂的其實應該是我會避而不戰。”
黑袍中年人沒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柳仙洲名滿七洲,世間年輕劍修對他,隻怕敬畏會更多,要是說在下不敢和他交手,似乎也在情理之間,畢竟若是輸了,有可能身死,即便不身死,也有所謂的身敗名裂一說,所以該不該接劍,也要考慮才是。”
周遲微笑道:“但從個人出發,我與他問劍一場,是期待的。”
“隻要他柳仙洲願意等,我自然會在最好的狀態下跟他一戰,傾儘全力,不顧及其他。”
黑袍中年人放下茶杯,笑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周掌律有此心,此事我覺得便成了一半。”
周遲說道:“可實在是想不明白,市主為何會覺得我能戰平或是戰勝那位西洲之子。”
黑袍中年人盯著周遲,意味深長笑道:“隻是直覺,我們這種人,做買賣,最要具備的,就是所謂的‘商機’。很多時候,其實就是在賭,當然,賭的不是彆的,是自己的眼光和魄力,這一場豪賭,收益太大,實在是心動。而且依著我來看,周掌律名動七洲,也不過是時間而已,當年也不曾有人想到,一座小小東洲,能走出一個幾乎世間劍修都要仰頭而觀的劍修,如今走出第二個,真不算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周遲沉默不言,隻是想著那位解大劍仙的事情,自己境界還淺的時候,遇不到這些個修行有成的修士,想要知道一些什麼,難如登天。
現在好了,境界足夠,好像就輕而易舉能聽到一些故事了,至於那位解大劍仙的身死緣由,恐怕在自己境界足夠高的時候,就自然而然的知曉了。
有些事情,原來很多時候並不是秘密,隻是自己還在井底而已。
“既然此事敲定,我便與你說說寶祠宗?”
黑袍中年人給自己續了些茶水,微笑道:“在甘露府被你所殺那位,應是副宗主石吏的師父,此人入寶祠宗許多年了,算是一心求道,這些年幾乎不在世間露麵,隻是一味地修行,隻願意長生久存。”
“有一年他曾來這山水集市買了幾株藥草,都是延壽之物,我便知道他壽元無多了,不然應該也不會被人請動出山的。”
周遲點點頭,但沒說話,老人的方寸物裡,其實有一物,便是玄花丹,隻有三顆,是修士用來增加壽元的,極為珍貴,之前周遲並未拿出來賣給那雜貨鋪的老人,也是因為這東西太過貴重,隻怕拿出來會被人覬覦,死在這座山水集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如今這位市主這麼一說,就對得上了。
黑袍中年人經營這座山水集市,聚集東洲野修,這裡魚龍混雜,來來往往,都是消息,所以他能知道很多東西。
“你最關心的事情,其實理應是如今的寶祠宗有多少登天修士,多少歸真修士。”
黑袍中年人看著周遲,開門見山,“寶祠宗正副宗主,副宗主石吏是個歸真巔峰,那位正牌宗主,已經登天。”
周遲雖說早有猜測,但這會兒聽著這話,也有些震撼,東洲各大宗門,稱得上一流大宗的,就是那各州府的第一宗門,但這些宗門,其實宗主實打實的也就是個歸真巔峰而已,邁入登天的,大概獨此一份。
“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他若是連這份修為都沒有,就不要生出什麼想要一統東洲之心了。”
野心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還是跟自身的實力息息相關。
“除去這位宗主之外,寶祠宗,有一位太上長老,一位大長老,還有一位客卿之首,都是板上釘釘的登天境,隻是對外,全部都是歸真而已。”
周遲沉默不語,彆說登天,就算是歸真巔峰,重雲山都找不出來五個。
原來寶祠宗,光是登天,就有五個。
如今死了一個,剩下四個,依舊極為難得。
冠絕一座東洲。
重雲山,四峰之主是歸真,但不是歸真巔峰,歸真巔峰,之前也不過隻有重雲宗主和西顥兩人而已。
周遲說道:“看起來東洲還真是臥虎藏龍,一直說登天難見,現在來看,不在少數的。”
黑袍中年人笑道:“什麼臥虎藏龍,一座道洲,一個雲霧境就能橫推,這跟臥虎藏龍有什麼關係?說是臥鼠藏蟲也不為過。”
世間修士,輕視東洲,不是一天兩天了,對此,周遲其實早有準備。
“既然說到這裡了,那就說些題外話,數百年前,此處雖說依舊是七洲最弱之地,但雲霧境到底是能抓上一把的,可知為何如今沒有了麼?”
周遲皺眉問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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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中年人笑道:“自然是嫌棄身在東洲前途黯淡,故而就離開此地,奔赴另外幾洲了。”
周遲皺了皺眉,不言不語。
黑袍中年人看了周遲一眼,也沒有繼續說這件事,反而是轉而繼續說起寶祠宗的情況,“那幾位登天,除去一人,都是登天初境,隻有一人,我覺得已經踏足了登天中境。”
周遲微微開口,“是那位宗主。”
這次輪到黑袍中年人詢問了,“何以見得?”
周遲說道:“依著寶祠宗這樣的宗門,等級森嚴,最強者擔任宗主,方能令行禁止,不然不服者太多,很麻煩。”
黑袍中年人有些讚賞地點點頭,“不錯,寶祠宗主就是最強之人,若不是最強,鎮不住其他人。”
“副宗主石吏,是否和那位寶祠宗主有間隙,或是副宗主石吏一直在覬覦宗主之位,如果是這樣,他極有可能不知道那位宗主的境界,要不然也不會生出如此想法,若是知曉,那麼他的境界,也會有問題,或許他也是一位登天。”
周遲緩緩開口,對寶祠宗如今的局勢,需要知道得越清楚越好。
不過如今倒是知道一點,那就是幸好兩人不和,要是一條心,隻怕來殺他,就不止一位登天了。
黑袍中年人點點頭,眼裡露出讚賞之色,“此事我會幫你查,但我覺得他登天的可能極小,因為很難有蠢人會來到這個境界。”
周遲笑道:“一葉障目,有些時候不是蠢,隻是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常理之外的事情,畢竟不多見嘛。”
黑袍中年人點點頭,“這一句話極好,為何大家都做生意,但能把生意做大的人不多?大概就是這個緣由,一個超乎常理,就把不少人給困在原地了。”
“人在世上,許多事情都難得,有個超出旁人的認知,就足以讓你過得舒坦一些了。”
黑袍中年人笑道:“說什麼山上神仙,實際上就算是上了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始終跟山下的家夥沒有兩樣,不過是力氣大一些,但腦子還是那個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