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將法？”對方的聲音帶著怒意，卻又透著幾分不服輸的意味：“好！我就接下你的賭約！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說出什麼花樣！若是猜不中，我定要剝了你們的皮，掛在這妖樹上，跟我作伴！”
我轉頭對阿卿說：“交給你了。”
我敢跟對方打賭，卻猜不出對方的身份。
我對西方神話了解得太少了，若是耳熟能詳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猜一猜；隻要稍微有些冷門，我就玩不轉了。
所以，這事兒，隻能交給阿卿。
阿卿上前一步道：“這位高貴的大人既已應約，便該守諾。若是輸了就毀約，那可就太失身份了。”
阿卿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替艾倫抱不平，言語間對數理推算的推崇，絕非普通妖物；你對自身西方貴族身份的標榜，也代表著身份不凡。西方神話中，既精通天文數學、能授人真知，又地位尊崇、常與貴族為伍的存在，可沒幾個。”
阿卿的話顯然戳中了對方的要害，對方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幾分，人皮妖樹的枝乾也微微顫抖。
阿卿冷笑道：“你是所羅門王七十二柱魔神，司掌淫欲、通曉數理、能護寶物——阿斯莫得！閣下，我說的可對？”
“轟！”話音剛落，人皮妖樹瞬間暴起！無數枝乾瘋狂抽打，黑水如海嘯般衝天而起，百口棺材劇烈搖晃，險些翻倒。那張與人對視的人皮臉色鐵青，五官扭曲到猙獰，厲聲嘶吼：“混蛋！你們作弊！你們一定早就調查過我！一群狡猾的東方騙子！無恥之徒！”
“作弊？”我輕笑著搖頭，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事實，“賭約是你自願應下的，規則是我們共同認可的。我們不過是順著你的言行舉止推演罷了，倒是你，輸了就惱羞成怒，這就是西方魔神的氣量？”
金千洋也跟著輕笑道：“魔神大人這是輸不起了麼？方才的傲氣去哪了？還是說，西方的魔神，就這點能耐？輸了就罵街，跟市井潑皮有何區彆？”
“你們找死！”阿斯莫得徹底被激怒，樹上的人皮紛紛睜開眼睛，密密麻麻的目光透著刺骨的殺意，黑水之下傳來陣陣妖物的嘶吼，“我要撕了你們！我要把你們碎屍萬段！讓你們為耍小聰明付出代價！”
“慢著！”我抬手製止，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賭約在先，你已經輸了，該履行約定才是。若是想反悔，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說阿斯莫得魔神言而無信，輸給了幾個東方術士，就惱羞成怒要毀約殺人——這要是傳到所羅門王耳中，你這魔神的位置，怕是坐不穩了吧？”
“你！你！”阿斯莫得氣得渾身發抖，人皮妖樹的枝乾劇烈震顫，卻遲遲沒有發起攻擊。他既咽不下這口氣，又放不下魔神的顏麵。
最後隻能咬牙道：“那你告訴我，你猜到的為什麼不是其他人？”
阿卿搖著扇子道：“其實，你的身份並不難猜。西方神話裡精通計算的魔神與妖獸加起來，也就三四個罷了。”
“埃及神話中的智慧之神‘托特’，被認為是數字、計算、幾何、天文學以及文字的發明者。但他長著朱鷺的腦袋，所以，你不是他！”
“另外便是拉普拉斯獸——隻不過，那並非傳統神話中的角色，而是法蘭西數學家皮埃爾西蒙·拉普拉斯構想出來的概念，你也不可能是它。”
“那麼剩下的，便是統帥72個軍團的魔王阿斯莫得，以及泰坦神族的後裔普羅米修斯了。”
“恕我直言，你的作風實在不像是神明，我想往其他神魔身上聯想都做不到。”
阿斯莫得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道：“算你們贏了。”
“這麼說，魔王大人是願意履行自己的承諾了？”阿卿不等對方接話，便搶先一步道：“我很想知道，堂堂統帥七大軍團、位列王尊的阿斯莫得，怎會被人剝了皮，還把皮掛在了樹上？”
阿卿的話一出口，我先愣了一下。
但我馬上就明白了阿卿的用意：阿斯莫得身為魔王，自然有他的尊嚴，絕不肯說出自己為何會被剝皮，還被人把皮當成戰利品掛在樹上。
他不肯說出答案，就得再退讓一步來挽回顏麵，如此一來，我們便有了兩次落腳的機會，這對阿卿的推算更有幫助。
至於阿斯莫得會不會惱羞成怒對我們動武？
我還真不怕他出手。
阿斯莫得身為所羅門魔神，實力定然不容小覷，但這裡並非他的本體所在，隻是他被剝掉的一張皮上殘留的神識罷了。
而且，這張皮，九成九是來自阿斯莫得的一個分身。
西方魔法師常乾召喚魔神降臨的勾當，可他們根本召喚不來魔神的本體。
先不說他們獻祭的物品能否滿足魔神的胃口、讓其本體降臨；單是魔神本身，也不會閒到聽人召喚就放出本體的地步。
這張皮，八成是某個組織埋伏魔王真身時得到的戰利品，所以對方的實力不會太高。
從我皮妖樹第一次出現時，我便估算過雙方的實力。
若沒有羽毛的乾擾，我們四人全力出手，足以拿下這妖樹。當然，阿斯莫得想必也做過同樣的計算，否則他也不會把樹挪到水裡，還一直掩飾自己本體的所在。
至於阿斯莫得會不會召喚自己的本體前來？
我根本不擔心這個問題。
他若能招來本體，早就會收走這張代表魔王屈辱的外皮了。
他的本體若是敢來，華夏諸神自然會讓他見識到什麼叫“華夏神威”。
阿斯莫得的枝乾僵在半空，過了好半晌，才惡聲惡氣道：“休要再提這等屈辱之事！”
“你們換一個問題！”
“不——我多給你們一次選擇落腳點的機會。”
“就這麼定了！”
“兩次落腳機會，你們自己選！”阿斯莫得根本不容我們反駁，猛地揮了揮枝乾，水麵上的百口棺材瞬間停止搖晃，排列得整整齊齊，“但我提醒你們，選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