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再跟對方去做無所謂的爭辯了。從我們剛才這段語言試探上看，我已經可以肯定，阿斯莫得其實沒有多少神力在身。隻要我們靠近對方，就有跟他一戰的機會。隻是這洞中深不見底的黑水，讓我們不敢冒進。阿斯莫得的目的，也是通過這種比試，讓我們知難而退。如果他有將我們全部消滅的本事，又怎麼會以魔王之尊跟我們玩這種把戲？
阿卿折扇輕搖，朗聲說道：“先走左側第三口和右側第七口棺材。”
阿斯莫得聲音微顫道：“你們……”
“魔神大人不必驚訝。”阿卿笑道，“你擅長計算，我們擅長破妄，各有所長罷了。”
“王夜，你先走！”
“站到第二個落腳點之後，開虎目，看看附近有沒有特殊的棺材，然後告訴我。”
我連續兩個起落之後，便站在了第二個落腳點上，驟然睜開了虎目。金紋黑虎的形影瞬間與我重疊，當我的雙眸和黑虎的眼睛並在一處時，暴露的虎威瞬時間貫穿陰陽。我雙目之中也帶起了一種足以令神明膽寒的洞察之力。
就在這時，我腳下的棺材竟然連續顫動了幾下，金千洋驚聲道：“王夜小心，棺材裡有東西。”
“自然有。”阿斯莫得的聲音陰惻惻的，“都是當年把我皮掛在樹上的雜碎留下的‘禮物’，不過現在，它們歸我管了。”
對方話音剛落，無數人皮便從樹上脫落，像魚一樣往棺材附近遊了過來。
“阿斯莫得，你又想毀約？”阿卿的語氣冰冷，“剛說過的話就不算數，這就是魔神的體麵？”
阿斯莫得嗬嗬笑道：“我沒毀約！隻是給你們一點小小的考驗——連這點偷襲都擋不住，也配跟我對決？”
我還沒來得及反駁，山洞突然劇烈搖晃，人皮妖樹的根部傳來“哢嚓”的碎裂聲，黑水像是忽然沸騰，無數氣泡湧上水麵。
“不好！封印要破了！”金千洋臉色驟變，“是羽毛的後援來了？他們在攻擊祭壇封印！”
阿斯莫得也愣了一下，隨即狂笑起來：“哈哈哈！天助我也！王夜，你的身軀，我要了。”
我忍不住微微一皺眉頭：“什麼意思？”
阿斯莫得得意道：“就像你所看到的，我在這裡隻剩下了一張皮。我想要重回人世，就需要一個身軀。嗯，沒有皮的身軀。那些探神手的身軀，不適合我；杜家人的身子嘛，倒也有幾分神之血脈，隻不過他們的血脈太稀薄，而且覺醒率還不足百分之五，勉勉強強夠我恢複一些元氣吧！”
阿斯莫得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人皮樹深處閃現出了濃烈的殺機，就像是野獸忽然盯住了某個獵物，而我剛好就是它想要捕獵的對象。
阿斯莫得繼續說道：“但是，你不同，你身上的神之血脈太強了。如果你的體內沒有另外一種東西壓製血脈，你已經可以成為人間神明了。嗯，也不對。如果沒有那種東西壓製的話，你的肉體承受不住神明血脈的力量，你會被當場炸成一堆碎肉。不過，我的皮卻非常適合容納你的身軀。等我把你肉體包裹起來，就可以把神之血脈禁錮其中了。”
原來，這才是羽毛一定要將我弄進剝皮禁區的真相。阿斯莫得的皮，應該沒有辦法離開禁區，或者說，隻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離開禁區。所以，他想離開這裡就需要一個合適的軀體。而我正好符合他的要求。看來，羽毛已經掌握了我們王家是上古八大王族後裔的秘密，否則他們不會在明知道我已經加入三局的情況下，還冒險來算計我。而且，我也隱隱覺得，羽毛的情報似乎來自於探神手。這一次，探神手沒有親自跟我對決，而是把羽毛拽進來當成了馬前卒。
我對著阿斯莫得嗬嗬笑道：“親愛的魔王大人，你似乎得意得早了一些。華夏有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說明白一些就是，你在把我當成獵物的時候，你也是彆人眼中的獵物。我想，那些被你吃掉的西方人，並沒有跟你達成什麼協議吧？或者說，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會被他們引到這兒來。他們現在就在等著你跟我換皮呢！等你換好了皮，就是他們進來抓你的時候。”
我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腳下棺材上忽然傳來了幾聲悶響，我側眼看時，棺材附近已經翻起了一陣白花花的水泡。看樣子，那些人皮已經到了我所在的棺材底下，隻是我剛才的那一番話，讓他們沒有立刻攻擊罷了。
阿斯莫得也在陰沉說道：“你在說謊。那些人都是黑暗信徒，他們不敢謀害主人。”
我哈哈笑道：“我的魔王大人，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天真嗎？狗尚且會咬主人，更何況是你所說的那些信徒？就當他們都是忠心耿耿的信徒吧！難道他們都是你的信徒麼？”
“這……”阿斯莫得不由得陷入了猶豫。
爾虞我詐，就是江湖的真理，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都適用。
我再次說道：“實話告訴你，把我們逼進來的西方組織叫做‘羽毛’。他們分為黑羽和白羽！黑羽的人，確實是你們魔界的信徒。白羽，則是來自於光明教會，甚至是聖庭。你還覺得，他們不會算計你麼？”
阿斯莫得下意識地說道：“議會和聖庭的把戲，還沒玩夠呢！”
在西方的神話中，光與暗就是一對不可獨自存在的雙生子。聖庭不僅從沒有消滅過議會，甚至還會給他們一些休養生息的時間。雙方表麵是死敵，暗地裡卻可以聯手。這在西方幾乎是公開的秘密，隻是從沒有人把它拿到台麵上說罷了。
我淡淡道：“魔王大人，如果你能看到外麵的情景，我建議你最好看看攻擊禁製的究竟是什麼人？”
阿斯莫得一言不發地晃動了一下樹枝，地上的黑水瞬時間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鏡麵。數以百計的人影，也漸漸顯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