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向阿卿傳音道：“派陰兵出去看看。”
“不用了！”阿卿說道：“確實是羽毛的人來了，而且是白羽。帶隊的就是那個所謂的血天使。”
“不過，你家老爺子，也帶人殺到了。”
“一會兒，我們正好可以看看你家老爺子的威風。”
我忍不住又是一皺眉頭：“這麼巧？”
白羽和我爺先後趕來，我並不覺得意外。
因為，夏羽已經說過了，羽毛的後援部隊就在五公裡之外，隨時可以趕來。
我也早就給我爺和我師父宋孝衣發去了信號，他們不來，才是怪事。
隻是，這事兒巧就巧在，白羽攻打禁製的時間來得剛剛好，正巧打斷了阿斯莫得的計劃。
阿卿笑道：“你彆忘了，張慕瑤的冥淵鈴裡有個專門改人氣運的鬼神顧彩衣。她幫我們動了一下運氣而已。”
我不得不承認，人在無計可施的時候，運氣就成了最後的希望。
張慕瑤的鬼神顧彩衣雖然很少出手，但是這一次卻真是幫了大忙。
我剛鬆了口氣，水麵就徹底變成了鏡麵。
我最先看見了一群西方術士，其中騎士占了大半，還有一小半的人握著十字架，看上去有些像是光明聖庭的人，隻是他們的衣著打扮不像是神職人員罷了。
遠處，我爺穿著一身棉布唐裝，一手拎著大勺，一手握著菜刀，看上去就像是個要開火做飯的農村老頭。
但是，江湖人看到他這身打扮都得心驚膽寒——“鬼火妖廚王士驍”隻有要做人肉宴席時出手，才會穿這身打扮。
一身白衣的宋孝衣，就站在我爺身邊，身後刀匣半開，匣中一十六柄解妖刀，刀鳴陣陣，蠢蠢欲動。
再往後，就是百十多名衣著不同、兵器各異的江湖術士。這些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身上騰騰如火的暴烈殺氣。
我爺這是發了江湖貼了。“對抗外族，責無旁貸”是術道共識，也是鐵律。
這可能隻是第一批趕過來的術士，後援大軍還在星夜飛馳。
白羽陣營中站出一個人來，彬彬有禮地說道：“王士驍先生，我們可以談談。”
我爺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自顧自地說道：“我這大勺哇！號稱‘天下英雄一鍋出’。今天要拿去煮豬肉了，還特麼是白皮豬。臟了勺了，這大勺怕是沒法要了。”
白羽那人臉色驟冷：“王士驍，你在侮辱我們……”
對方話沒說完，我爺便猛然抬頭道：“殺！一個不留！”
老爺子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在剝皮洞外的山穀，話音未落，他手中的玄鐵大勺已化作丈許巨物，裹挾著熊熊鬼火橫掃而出。白羽騎士的銀甲瞬間便燃起青黑色烈焰，盔甲沒有損壞，裡麵的皮肉卻竄起了火苗。
前陣騎士慘叫倒地之間，宋孝衣身形如鬼魅般掠出，身後刀匣轟然全開，一十六柄解妖刀化作流光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刀網。“斬妖破邪，十六歸一！”
宋孝衣清叱一聲，刀網驟然收縮，朝著白羽陣營猛劈而下。刀氣所過之處，空間都被撕裂出暗黑色裂隙。手持十字架的聖庭術士紛紛祭出聖光護盾，卻在解妖刀的至陽之力下如同薄紙般碎裂，十幾人當場被攔腰斬斷，鮮血噴灑在雪地之上，染紅了大片凍土。
白羽陣營中，那名被稱作血天使的首領終於動了。他身披鎏金戰甲，背後展開三對血色羽翼，手中細長的聖矛泛著冰冷的銀光，聖力波動如同潮水般擴散開來。“褻瀆神聖者，當受淨化！”他雙翼一振，身形瞬間出現在半空中，聖矛直指老爺子心口，矛尖凝聚的聖光形成一道數丈長的光柱，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轟落。
“來得好！”老爺子不退反進，左手菜刀淩空一劈，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刀氣撞上聖光柱，竟將光柱生生劈成兩半。右手大勺順勢舀出，鬼火化作一條猙獰的火龍，張口便咬住了聖矛的矛尖。血天使臉色一變，雙翼猛然扇動，無數血色羽毛如同利刃般射向老爺子，同時聖矛猛地發力，試圖掙脫火龍的束縛。
老爺子手中菜刀揮舞如輪，將血色羽毛儘數擋開，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耀眼的火花。老爺子腳下的凍土崩裂，身形卻穩如泰山，鬼火火龍越燒越旺，竟漸漸將聖矛上的聖光吞噬。
“你這鳥毛片子，也敢在老夫麵前班門弄斧？”老爺子一聲怒喝，大勺猛然一甩，血天使隻覺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被掀飛出去，撞斷了數棵大樹才勉強穩住身形，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洞外的廝殺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華夏術士與羽毛成員不顧生死地絞殺在了一起。
山洞之外，屍體堆積如山。華夏術士的道袍染血，白羽騎士的銀甲破碎，雙方都在以生命為代價廝殺。
一名年輕的華夏術士被三名白羽騎士圍攻，桃木劍被斬斷，他毅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雙手結印：“爆符術！”貼在身上的七張符籙同時引爆，巨大的衝擊波將三名騎士炸得粉身碎骨，他自己也力竭倒地，臨死前還死死攥著半塊破碎的符籙。
洞內，水麵的鏡麵清晰地映照出洞外的慘狀。
阿斯莫得的人皮妖樹劇烈顫抖，樹上的人皮紛紛發出驚恐的嘶鳴。
他沒想到華夏術士的戰力如此強悍，更沒想到一群民間術士會如此悍不畏死。
“該死的……這些東方人……”阿斯莫得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他原本以為白羽能牽製住洞外的力量，自己可以趁機奪取我的身軀，可眼前的局勢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阿斯莫得煩躁怒吼道：“他們不怕死嗎？簡直就是瘋子，我的軍隊也達不到這樣的勇猛。”
“他們一定是用了魔界禁藥，一定是。”
黑水之下，那些圍繞著棺材的人皮開始躁動不安，顯然被洞外的殺氣所震懾。
我站在棺材上，虎目圓睜，清晰地看到洞外每一次廝殺、每一次隕落。老爺子的大勺已經沾滿了鮮血，宋孝衣的白衣也被染成了猩紅，但他們的攻勢卻絲毫未減，反而越發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