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消聞潮生的疑心,「馬棗」當著聞潮生的麵開始用手用力地揉了揉臉。
揪、扯、拍打。
即便自己的臉已經被扯得通紅,他的五官仍然沒有移位,皮膚依舊不見褶皺。
接著,為了確保自己的臉上沒有戴上特製的頭套或是麵具,他彎腰撿起一塊尖銳的石子,在滿麵的微笑中朝著自己的臉上劃了一下。
傷口很淺,但有一道血痕。
這絕非是易容可以做到的。
“聞先生,你是氏族的重要客人,按照上麵的吩咐,我對您需要竭心儘力,不知這樣,是否能夠打消你的疑惑?”
聞潮生盯著「馬棗」許久,他的眼睛此時此刻不像是人的雙眸,像是世間一把獨一無二的利器,可以擊碎絕大部分人的偽裝,可即便被這樣的眼神凝視半晌,「馬棗」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眸子裡也不見絲毫心虛。
聞潮生輕輕撫掌,讚歎道:
“這份心智,難怪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城中替換掉馬棗,你很厲害,天機樓也很厲害。”
“不過……哎,要我怎麼跟你講,拓跋紅玉在玉樓羅中根本沒有什麼腰傷蟲傷,我那是忽悠你的。”
“而且,你能模仿馬棗的樣貌,神態,甚至了解他的過去與關於他的大部分事情,可一些生活上的細節是模仿不出來的,而且如果跟馬棗熟悉,他們見到你的時候,能察覺到你身上的不對勁。”
“沒能一下子將城主府裡的所有人全部替換,看來你們也並非所有人都擁有你這樣厲害的易容術,所以,他們隻能選擇重要的人來替換了,對吧?”
“譬如馬棗,譬如馬棗的家人……你們做了另外一手準備,倘若我要去找他們問詢,他們就會相互印證。”
聞潮生越說,「馬棗」的表情變化越明顯。
“你們用這樣的方式侵入了滕煙城,卻直至現在也沒有對我下手,看來你們這一次不是奔著我來的。”
聞潮生回頭,望了一眼他們來時的路。
“已經離城裡有些遠了,現在這個距離,我殺了你,那個老東西應該攔不住吧?”
「馬棗」聽著對方輕描淡寫之間便決定了自己的生與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卻未露怯,他思索良久,又問聞潮生道:
“我是哪裡出了差錯,讓你發現了不對?”
他也是個奇人,似乎相較之於生死,他更加在乎自己的偽裝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聞潮生沉默片刻,看著他:
“想知道?”
“想。”
“真想?”
“真想。”
“好,那再陪我走一截。”
聞潮生又邁開了步子,朝著更遠處走去,「馬棗」凝視著聞潮生的背影,隻是短暫的遲疑,便跟在了聞潮生的身後。
他不得不跟。
不跟就得死。
其實他修為不錯,四境中品,已摸到了上品的門檻,但在聞潮生這種怪物的麵前顯然不太夠看,他們參與任務之前便已做好了準備,知道聞潮生的光輝戰績,所以他知道,如果方才在那樣的狀況下他忽然轉身回去,那他就會成為一具屍體。
他不怕死,但也不想死。
眼下看上去似乎還有與聞潮生周旋的空間,「馬棗」便想再試試,而且,他也的確對於自己到底是哪裡沒有做好感到好奇。
能被萬相閣委以這樣的重任,便足以證明他在這方麵是已做到登峰造極的人才,既是登峰造極,對於自己必然有嚴苛的把控。
“馬棗早晨會固定喝上一杯熱的駱駝奶,我不喜歡喝那玩意兒,不曉得你喝不喝得慣。”
聽著聞潮生這麼說,「馬棗」仔細回憶了一番,微微瞪著眼:
“我喝了啊。”
聞潮生點頭。
“嗯,對!”
“就是因為你喝了,所以你暴露了。”
「馬棗」百思不得其解。
“我喝一杯駱駝奶,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