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一路呼嘯,將昏迷不醒的喬連舟送到了省人民醫院急診中心。
搶救室的紅燈亮得刺眼。
林東凡、彭天華等人守在外麵,氣氛凝重。濃重的煤氣味似乎還縈繞在鼻尖,混合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讓人心如懸針。
經過一番緊張的搶救,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
主治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醫生,怎麼樣?”林東凡立刻上前詢問。
醫生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命暫時是保住了,但情況不容樂觀。”
“什麼叫不容樂觀?”彭天華有點迷糊。
醫生耐著性子跟林東凡和彭天華解釋:“患者是一氧化碳中毒,合並大劑量的鎮靜類藥物中毒。這兩種情況,無論哪一種,單獨發生都極其危險。現在疊加在一起,對大腦的損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不容樂觀。”
“廢話,誰不知道中毒很危險?你還是沒說明白,到底什麼叫他娘的不容樂觀?”彭天華一臉正色:“自信點,說人話,你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這……”
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糾結片刻後。
按部就班地給眼前這兩個醫學白癡做起了科普:
“一氧化碳會與血紅蛋白結合,形成碳氧血紅蛋白,其親和力是氧氣的200多倍。
這會導致血液攜氧能力急劇下降,造成全身組織器官,尤其是大腦的嚴重缺氧。
大腦是對缺氧最敏感的器官。
缺氧超過一定時間,腦細胞就會發生不可逆的壞死、凋亡。”
說到這,醫生瞧了瞧林東凡和彭天華的反應,見林、彭這兩個醫學白癡好像還是一臉迷糊狀,沒領悟到什麼叫他娘的不容樂觀!
於是……
醫生又鬱悶地接著科普:
“喬連舟在一氧化碳中毒的同時,服用了大劑量安眠藥。這種藥會嚴重抑製中樞神經係統,尤其是呼吸中樞和心血管中樞。
這會導致呼吸減慢、血壓下降,進一步加劇了腦部的缺氧缺血狀況。
我們雖然及時對喬連舟進行了高壓氧艙治療、藥物拮抗和支持治療,但他中毒的時間有點長,大腦皮層和深部結構……譬如海馬體、基底節,已經受到了廣泛性、彌漫性的損傷,接下來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聽到這,林東凡的反應比彭天華快一點,最少聽明白了一點:喬連舟不一定會死,但大概率會成為腦殘,或者說是植物人。
林東凡鬱悶地問:“成為植物人的概率有多大?”
“很大。”醫生不假思索地回道。
彭天華一聽就來火:“很大是多大?麻煩你好好說話!說點我能聽懂的,譬如百分之多少的概率。”
“99%。”
醫生斟酌了一下用詞。
繼續給眼前的醫學白癡科普:“持續性植物狀態,也就是俗稱的植物人。患者可能會保留一些基本的生命體征,如呼吸、心跳、睡眠,甚至能無意識地睜眼閉眼,但高級認知功能,包括意識、思維、情感、對自我和環境的感知,將基本喪失。能否醒來,什麼時候醒來,醫學上很難預測,希望很渺茫。”
植物人!
這三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眾人心頭。
雖然喬連舟罪有應得,但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政治生命乃至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意識,依舊令人感到遺憾。
媽的!
喬連舟若醒不過來,接下來怎麼順藤摸瓜?
……
當天下午,省委汪道臣的辦公室。
氣氛比醫院搶救室還要壓抑幾分。
常務副省長呂易直和省檢察長陳罡,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兩個人的麵色和語氣,都沉痛到了極點。
“汪書記,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深感痛心的同時,也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呂易直率先開口,姿態擺得很低,但話鋒隨即一轉:“但事情的起因,我認為有必要向您彙報清楚。”
陳罡立刻接話,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慨:“汪書記,喬連舟同誌固然有他的問題,但罪不至死,更不該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絕境!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林東凡同誌嚴重越權、粗暴乾涉黃秀菊一案所導致的結果。”
“哦?具體說說。”
汪道臣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