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罡道:“林東凡作為反貪局長,他的職責範圍是查處貪汙賄賂、瀆職侵權等職務犯罪!而黃秀菊一案,屬於刑事案件!林東凡打著反腐旗號,強行對司法程序指手畫腳,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喬連舟施壓,這是起因。”
呂易直不置可否了點了點頭。
接著陳罡的話補充觀點:“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越權了,他這是嚴重破壞司法獨立,以權壓法!就算越州市公安局和檢察院真的辦錯案,這事也輪不到他來橫加乾涉,這讓基層的政法乾警還怎麼開展工作?”
陳罡更是加重語氣:
“尤其是他的辦案方式,可謂是極其粗暴!
黃秀菊被釋放的那天,喬連舟帶著媒體記者去看守所門口接應,原本是想維持糾錯整改,修複政法係統的社論地公信力。
結果,卻被林東凡當著媒體的麵羞辱了一番。
後來喬連舟上天台自殺,林東凡和彭天華又打著救人的名義,對喬連舟同誌進行人格侮辱。
造成了十分惡劣的社會影響。
再後來,林東凡又派人在越州市檢察院搞人人自危的談話,甚至派人跑到人家門口蹲點看守!
這哪裡是辦案?
他這分明就是搞精神逼供,搞心理摧殘!
喬連舟同誌就是在這種巨大的、不正常的壓力下,最終導致精神崩潰,才走上了絕路!”
這世上最恐怖的藝術,大概就是語言解讀藝術!
同樣一件事。
林東凡能作出“理當這樣”的解釋,陳罡也同樣能作出“豈有此理”的批評,關鍵是雙方都沒說謊,隻是立場不同、視角不同。
陳罡和呂易直一唱一和。
倆人巧妙地將喬連舟自殺的根源,從其自身的腐敗問題和畏罪心理,完全轉移嫁到林東凡“越權”、“粗暴辦案”的問題上。
這一切毫無難度。
呂易直最後又做出總結:
“汪書記,反腐沒錯,但必須講規矩、講程序、講方法!不能為了追求所謂的業績就不顧一切,甚至不惜逼死一個乾部!
林東凡同誌這種不顧大局、任性妄為的做法。
不僅害了喬連舟同誌,更嚴重損害了我們百越省政法隊伍的形象和團結,影響極其惡劣!
我建議……
立即糾正林東凡同誌的錯誤做法,並對他進行嚴肅處理!”
兩人說完。
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汪道臣緩緩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目光在呂易直和陳罡臉上掃過,淡淡地笑問:“所以,你們的結論是:喬連舟同誌沒有任何問題,這一切,完全是因為林東凡不講規矩導致的後果?關於黃秀菊的案子,越州市公安局和檢察院,真的就一點責任都沒有?真的是是林東凡同誌無理取鬨?”
這話問得輕飄飄,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呂易直和陳罡的心理防線。
兩人頓時語塞。
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汪道臣放下茶杯,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事情,我會了解清楚。喬連舟同誌的情況,全力救治。至於工作中的問題……”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彆急著下定論。”
聞言,呂易直的臉色黑到了極點。
他忍無可忍地強調:
“汪書記,喬連舟的問題,省檢查院會跟進調查,如果他在黃秀菊一案中真的涉嫌瀆職、濫用職權,到時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同時……
關於林東凡越權乾涉司法秩序、逼得一位檢察長自殺兩次的事,這事也要重視起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絕不能輕拿輕放。”
話音乍落,整個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逼汪道臣處理林東凡!
老呂的膽子不小!
汪道臣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微笑樣,把目光轉移到了陳罡身上:“陳檢,林東凡是你的下屬,該怎麼處理,這事你自行拿主意。”
“……!!!”
陳罡驚出滿頭黑線,他娘的西瓜皮,怎麼把皮球踢到我腳下來了?我要是敢處理林東凡,還用得著來你這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