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喝熱水?”
得虧肖先生沒把這句宇宙直男專用醫療術語說出口,不然,怕是江子木當時就得兩腿一蹬,心塞到背過氣去。
肖大愛豆心裡暗戳戳的好一陣嘀咕,磨磨蹭蹭的,最終還是顫顫巍巍,把手擱在江子木肩頭,而後自個兒往地上一坐,順理成章的把江子木的小腦袋擺在了自己腿上。
看江子木皺著眉咬著牙,既不說話也不反抗,肖立早知道,眼下這神婆,怕是真的不舒服到了極點了。
兩人就這麼貼在一塊,一個成了另一個的人形抱枕,一個成了另一個的腿部掛件。半天,都沒有說話,就隻有江子木時不時受不住疼的低聲哼哼,斷斷續續。
等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鐘,終於聽到江子木解開封印,一字一頓的輕聲嘟囔。
“伊頓……伊頓那王八羔子,等明兒老娘回了老城,要是不給他好好上一課,老娘後半輩子就不姓江!”
“額……”
肖立早眼珠子一轉,心提到了嗓子眼:這裡麵,有事兒啊?
“他……他這是把你……怎麼了嘛?”
戰術性結巴。
江子木咽了口唾沫,感覺那疼痛終於決絕的跟自己一刀兩斷,清清爽爽的告了彆。抬手把額頭上一層密實的小汗珠抹了,咬牙切齒。
“你以為,今兒這事兒,梅她一個人能搞得來?”
彆的都不說,單單回想今天下午梅那不慌不忙的樣子,還有自己跟她走了一路卻連半個攝製組成員都沒看到的“巧合”,再加上最後被人偷襲從暗處打的那一棒子,除了伊頓這個運籌帷幄還陰暗齷齪的同夥,還能有誰做得到呢?
“你是說……伊頓早就知道?”
“不僅知道,還參與了——不然,現在集合返程的時間早到了,車上少了兩個大活人,其他人也就罷了,山哥難道就不會懷疑?隨行工作人員就不會找救援搜索?”
“噯,你這說的,還真在理。”
江子木歎了好長一口氣,無力的擺擺手,開始覺得有些瞌睡了。
“原本,我看到你被梅迷暈了,跟她對峙的時候,已經偷偷的摸到了後袋裡的防狼報警器。”
“我打算著,冷不丁把開關一拔,不管怎麼說,總會有人聽到,感覺到不對吧?這突如其來的高音警報,一來能把梅嚇跑,再來,其他人循聲辯位,大概率還是能發現咱們在哪兒的。”
“後來呢?”
“後來?”
江子木拿舌頭舔舔嘴唇,恨得牙根都開始癢癢。
“我剛把兩隻手放到背後,還沒碰到報警器開關,就被人打暈過去了!”
“哎喲喂,我這小腦瓜子,現在都還嗡嗡的。”
哼!你說我為啥不自己出去求援?你說我為啥不能早點逃出生天?一句話,臣妾不是做不到嘛!
肖立早聽到這兒,臉色一沉,“那你醒的時候,怎麼不先自己跑出去?”
這一句,的確滿是責難的意味。隻不過,不是怪她江子木沒把肖立早安頓好,而是怪她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怎麼就不能自私點兒先把自己照料好。
“瞧你這話說的!”
江子木一激動,脖頸一抖,正要支起身來理論,剛一使勁兒,就被肖立早一巴掌蓋在頭頂,不由分說又給按捺下來。
“有話躺著說。腦袋上挨了那麼一下,是鬨著玩兒的?”
江子木被這麼強行壓製著,小臉慢慢開始泛紅,總感覺腦袋後頭星星點點的又麻又酸又癢,似乎正枕著的,不是肖立早,而是什麼神秘莫測的邪惡生物,抑或齜牙咧嘴的洪荒怪獸。
“就……就……”
“我是那種隻顧自己的人嘛?”
江子木嘴一撅,開始有理有據的碎碎念。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您老還做著黃粱夢呢。我一瞧時間,距離大巴發車都過去一個多鐘頭了,如果工作人員察覺不對,早應該四麵八方找起來了,哪兒能那麼安安靜靜的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我也不是沒想過先回到景區,找工作人員來幫忙。”
“不過算算時間,如果我趕過去,怕是天就黑了。寮國這邊我是知道的,卡著點下班都算年度優秀員工了,遲到早退神馬的,簡直就是不成文的工作指南好不好?”
“更何況,你不曉得今兒是什麼日子?NewYearEve呐親,跨年夜好不好?摸了一整年的魚,誰不在今天早早收工,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
一說到這,江子木心裡止不住的委屈:蒼天呐,今兒的華國跨年晚會,也不知道各個地方台是什麼陣容,各自藏了什麼強大殺器,專等著今晚收視率一決雌雄呢。
眼下,彆說這熱鬨湊不了,連口肉肉都吃不上了……
江子木抬手揉了揉眼,臉上的悲傷肉眼可見。
“等我趕到那邊,找不到人還算其次,關鍵是天一黑,我這種不依靠東西南北、全憑照相記憶法認路的,要是看不清四周的景物,能不能原路返回都是個問題。”
“這麼一琢磨,最佳方案也隻有在太陽落山的最後一刻拖著你趕到這個山洞避一避咯。”
肖立早腦袋一低,看似不經意的瞥了瞥腿上躺著的江子木。那發白的臉色,乾燥的嘴唇,跟額頭上被汗浸濕了發根而抱團貼在一塊兒的劉海,即便隻是借著火光,也是不難發現的。
“嘖嘖,挨了打,腦袋轉的倒還不慢嘛。”
肖大愛豆的話音裡,滿是心虛的裝模作樣,如果真把表象這層泡泡紮破了,那內裡實實在在泛濫成災的,就全是擔憂跟後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