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亮。
莫箏坐在亭子裡,對著日光看自己的手心。
過去兩天,那一圈傷淡了一些。
這次真不錯。
她受的傷在手心很隱蔽,除了衛矯這個狗東西,沒有人會發現。
楊落的傷在手臂,不影響走路,也不會被發現。
不過,皇帝很關心這個女兒,極其敏銳,所以楊落還是養了兩天,確保身形精神不露出破綻才去見皇帝。
雖然接下來會如何尚未可知,但至少此時此刻,莫箏享一刻悠閒。
今日不止公主和伴讀們休假,國學院所有的學生都休假了。
祭酒讓學子們都去踏春享受春光了。
她雖然沒去,但也沒有再躺在藏書閣,挑選了一摞書,抱著來到小亭子裡抄書。
這不是祭酒布置的功課,是給衛矯抄寫的。
淩魚抱怨衛矯最近在國學院太多,撕的書也太多,他和學生們都抄寫不過來。
現在趁著衛矯出門,她多抄些,等他回來撕,累死他。
莫箏微微一笑,再次提筆,似乎無意手腕一甩,一滴墨汁飛了出去,耳邊響起一聲哎呀,女聲尖細。
“彆動手——我不是刺客——”
隨著喊聲,薑萌捂著額頭從灌木中跳出來。
她神情有些緊張,戒備地看著四周。
但這一次四周沒有暗衛跳出來將她按在地上。
小亭子裡莫箏低著頭依舊寫字,並不看她,隻說:“你盯著我不如去盯著你那個姐夫,他沒辦法打你,我可有的是辦法教訓你。”
薑萌咬牙上前一步:“你……你的彈弓怎麼打的?”
哦?莫箏抬眼看向她。
“你才不是什麼弱女子。”薑萌看著她,“不是誰都能用彈弓打碎那麼遠距離的花瓶。”
莫箏神情驚訝:“是嗎?不是吧,你難道不能嗎?”
薑萌臉色漲紅:“我,我不能!”
話音落,眼前的女子一笑:“那你真笨哦。”
薑萌又羞又氣,這個楊小姐真的太壞了!
“你,你——”她要說的話,還沒喊出來,有腳步急響,伴著喝斥聲“薑萌!”
薑萌肩頭一縮,看向身後,薑蕊疾步而來,神情惱怒。
“姐,我沒有——”薑萌忙解釋,但已經被薑蕊揪住,狠狠一晃。
“你現在是真的不聽我的話了?”薑蕊神情憤怒,眼裡滿是悲傷,“在你眼裡,我什麼都不是了嗎?”
薑萌忙抱住她的胳膊語無倫次:“姐,我不是來鬨事的,姐,楊小姐可不是弱女子,她,彈弓打的太厲害了——”
說著似乎不知道怎麼說,看向楊小姐。
“你是不是很厲害?”
莫箏笑著點頭:“是啊,我是很厲害。”
薑萌大喜忙拉著薑蕊:“你看,她承認了。”她指著自己的額頭,“這個墨汁就是她甩我頭上,姐,不是我來欺負她,我根本欺負不了她,上一次也是她打了我……”
莫箏再次點頭:“是啊,你可欺負不了我。”
薑蕊一直沒有看她,聽到她說話,還把頭扭開。
莫箏笑了笑,站起來。
“我要不是厲害,怎麼能從白馬鎮逃走,怎麼能躲過明槍暗箭,揭穿白馬鎮慘案,為母親和鄉親,為我自己報仇?”
“我可沒有什麼未婚夫相護,我靠的是我自己厲害。”
薑蕊聽到這裡臉色一白。
她在嘲諷她……
是,這楊小姐,武能從白馬鎮慘案中逃走,能在演武宴上靠著驚馬衝到皇帝跟前,文則能考上祭酒弟子……
跟楊小姐相比,她薑蕊什麼都不是。
父親死了,她和妹妹連家業也撐不起來,一直受朱雲霄照顧,如果朱雲霄不照看她們……
薑蕊臉色發白,將頭更低,屈膝一禮:“得罪了。“
說罷扯著薑萌疾步向外走。
薑萌看著姐姐的臉色,感覺姐姐都要哭了,也不敢再掙紮,乖乖跟著走,一直到了馬車邊才怯怯解釋:“姐姐我真不是來找楊小姐鬨事的,我是想請教她怎麼打的彈弓,我,我也想學,我臂力不夠,射箭現在還無能為力,趙伯伯說讓我學彈弓,學好了比射箭還厲害,但我怎麼都練不好……”
前幾日楊小姐拿起她的彈弓射穿花瓶,真是讓她震撼。
彆的小姐都不在意,也不覺得一個彈弓有什麼厲害,但對於練了很久的她來說,楊小姐那一瞬間的身形動作力度速度非同一般。
她太羨慕了,所以忍不住偷偷從家裡翻牆出來,想要請教一下。
“姐姐,我學好了彈弓,趙伯伯就能讓我領一隊小兵,我就能進軍營了。”
“姐姐,我就能像父親那樣親自領兵了。”
看著妹妹激動的神情,薑蕊心裡又難過又茫然。
其實就算學好了彈弓,女子也不能領兵的,她們永遠不能像父親那樣,父親的傳承隻能斷掉了……
“我知道了。”薑蕊點點頭,“我相信你,但你不能這樣莽撞來找她......”
說到這裡她停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