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瘸子,居然敢找律師問我們要錢,膽兒夠肥的啊!”
幾個小青年貪婪的看了眼魚塘周圍還在釣魚的人,抓著手中的鋼管,隨意在院子裡敲敲打打。
尚衛星原本正蹲在魚塘旁邊,跟幾位老顧客抽著煙閒聊,見到這幾人過來,趕緊走過去:
“合同還有兩年,你們多少也得補償點兒吧?”
他並沒有逃避和怯懦,而是不卑不亢的走到幾人麵前理論。
老孫頭見狀,將手中的魚竿收起來,去掉魚漂,解下主線,麻利的纏在收線板上。
接著收起魚竿、竿撐、馬紮等釣具,再將水中的魚護提出來,裡麵滿滿一兜子魚,全都在瘋狂的跳動著。
這種黑坑對老釣手來說,完全沒難度,一般隻有新手才喜歡來這種地方釣魚,老釣手們還是更喜歡去野外,挑戰未知的驚喜。
“謔,這位大爺漁獲不少啊。”
“得有十幾條吧?”
“這要在家裡養著,能吃到過年了。”
“……”
周圍的釣手看到漁獲,笑嗬嗬的議論著。
老孫頭笑了笑,隨即提著魚護調轉方向,將裡麵的魚一股腦倒進了魚塘裡。
今天本就是來過癮的,現在釣魚的癮過了,該辦正事兒了。
他收起魚護,抓著用力甩幾下,將魚護上的水甩掉,隨即裝進魚護收納包中,再塞進釣包的角落,整個整理過程很快捷,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大家詫異的看著這一幕,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釣上的魚,咋就放了呢?
見周圍的人迷茫,老孫頭笑著解釋道:
“我家老婆子討厭釣魚,所以我今天就是來過癮的,現在魚癮過了,也該回家了。”
說完,挎上釣包,大步向尚衛星的方向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在心裡盤算著等會兒動手的順序。
先將最左側染綠頭發的小青年踹倒,順手奪過他手裡的鋼管,再橫跨一步,往中間那個耳釘男的肚子上來一記肘擊。
接著一個高邊腿,踢右側那個小夥兒的脖子。
隻要這三個人倒下,剩下兩個估計不用動手就能嚇跑。
坐了一天,突然來這麼幾個讓人活動胳膊腿的毛頭小子,可真是驚喜啊,不過等會兒出手時要注意分寸。
尤其是肘擊中間那人肚子時,要躲開脾臟,省得出人命。
正想著,帶頭那個小青年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掏出來,看到來電號碼,立馬沒了麵對尚衛星時的跋扈,臉上堆滿了笑:
“您好六爺,我姐夫正擱家呢……晚上十點之後吧,到時候我開車去村頭大路上接人……您放心,絕對安全,讓您的朋友玩儘興……”
這小夥兒原本對尚衛星推推搡搡,但接完電話,便放了幾句狠話,然後提著鋼管回去了。
老孫頭看著幾人的背影,在心裡嘟囔一聲:
“去村頭接人,玩儘興……這是開了個地下賭場嗎?”
他決定抽時間再來調查調查,反正閒著沒事,能在春節前端掉一個窩點,至少也能救幾十個被賭博毀掉的家庭吧?
春節期間,回家過年的年輕人喝點酒,被人一煽惑,就有可能參與到賭博中。
每年警局都會抓不少參與賭博的人,而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受朋友的蠱惑,加上分分鐘掙到幾千上萬塊的那種刺激,然後深陷其中。
賭博最害人的一點不僅僅是輸錢,而是會摧毀一個人的價值觀。
在賭桌上分分鐘就能贏上萬塊,甚至十萬塊,經曆過這樣的刺激,沒幾個人會能繼續安心工作。
因為累死累活一個月,還沒在牌桌上贏一把掙得多。
這種情況下,贏了的人會繼續想贏,而輸了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會想辦法通過借錢、借網貸、套信用卡、變賣家產等方式,繼續賭下去。
不僅毀了自己,還會毀掉整個家庭。
老孫頭從警多年,見過太多因為賭博而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事情了。
甚至有人為了賭博,賣孩子,賣老婆。
這幾年網上經常說“賭狗不值得同情”,在老孫頭看來這話非常正確,他們是勸不回頭的。
所以身邊有人沉迷賭博,最佳選擇就是報警,順便劃清界限,決不能同情一絲一毫。
“你的魚呢老哥?咋不釣了?”
尚衛星看到老孫頭走過來,表情有些詫異,他記得這位老哥釣了十幾條魚呢,這會兒咋一條都沒了呢?
“我喜歡釣魚,不喜歡吃魚,所以就放回去了……我一共釣了七小時,外加一桶泡麵、一張你夫人烙的蔥油餅和兩瓶礦泉水,一共多少錢?”
他沒透露自己的身份,既然涉及到了地下賭場,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這兩天看看任小子休息不,休息的話帶他一塊兒過來,傳授點抓賭方麵的小技巧。
自從上次認識任傑後,老孫頭特意調查了一下這位帥小夥的資料。
國旗護衛隊退役考警校,然後成了全校的射擊冠軍和散打冠軍,另外各種理論課的成績也非常紮實,唯一欠缺的就是實踐。
這樣的人才,海澱支隊居然擠兌人家,搶功勞,簡直讓人失望透頂。
所以得知這件事,上次老孫頭主動找了過去跟他訓練的學生,把屬於任傑的功勞給要了回來。
可惜退休了,要是早十年遇到任傑,誰都彆想從特警隊把這小子給搶走。
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喜歡天賦高的年輕人。
所以高大爺厚著臉皮非得讓林旭喊師父,崔清遠見到耿樂樂就喜歡得不行,老孫頭麵對任傑,也不自覺想教點什麼。
天賦,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能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這種情況下,身為前輩,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導年輕人,將天賦轉化為向上的墊腳石,而不是白白浪費掉。
尚衛星掏出香煙給老孫頭遞了一支:
“既然你把魚又放回去了,那錢就算了,反正我也開不了幾天,就當跟老哥結個善緣,萬一以後遇到,也算緣分。”
這話讓老孫頭頓時樂了。
彆說,還真是善緣呢,不管現在幫忙出氣,還是年後去銀杏園,都還會跟這位尚老弟打交道。
老孫頭也沒勉強,想了想說道:
“我給你留個手機號吧,回頭那幾個小青年再來找你麻煩,彆硬頂,給我打電話,我過去在警局打過雜,認識幾個熟人。”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上班時就習慣帶著的小記事本,撕下一張,將自己的手機號寫下來遞給了尚衛星。
老尚接過來,嘴裡喃喃說道:
“最近我咋老淨遇到好人啊?”
老孫頭很想跟他交個底兒,不是淨遇到好人,而是你遇到的好人是一夥兒的。
也就小林那個心善的孩子才會管這些,換做是彆人,誰會管這種閒事呢?
他沒有提自己跟林旭認識的事兒,畢竟接下來要調查地下賭場的事兒,萬一牽連到尚衛星,那就不好了。
跟這位魚塘老板又聊了兩句,老孫頭告辭離開,趁著還沒天黑,快速走到村口的公交站牌那裡。
一邊等公交車,一邊滿臉賠笑的跟孫大娘打著電話,連連表示釣魚忘了時間,嬉皮笑臉的賠著罪。
等掛斷電話,這老頭給任傑發了條消息:
“這幾天你什麼時候休息?”
“後天休息,有啥需要我幫忙嗎孫大爺?”
“有個小私活兒想讓你跟我一塊兒辦一下,後天早上八點來我家吧,到了咱細說。”
另一邊,正準備去食堂裡吃飯的任傑,看到這條消息有些意外。
小私活兒?
孫大爺能接什麼私活兒,保安公司做培訓嗎?
他心裡滿是不解,不過既然是老前輩有事兒,那自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