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淳厚他心裏忽然覺得一陣羞愧,柯柔在別的男人麵前這樣的表現,要怪也是怪自己現在什麽都不是啊。
如果自己是皇上,柯柔的目光還會轉向葉問岥嗎?現在自己什麽都不是了,就隨她去吧,而且她也不是馮芝兒了,是柯柔,是跟自己基本上毫無關係的一個女人罷了。
他能夠如此清晰冷靜地看待柯柔的表情變化,他自己都覺得很奇怪。要是馮蓮兒這樣對一個男人大獻殷勤,他想起了葉大雄,忽然有異常的憤怒和恐懼的感覺。什麽女人都允許,可是馮蓮兒不許,絕對不能,她是自己的妻子。
妻子總是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的,他想得有些失神,忽然聽到導演一聲大喊:“朱淳厚,朱淳厚……”
原來是他的戲來了,這一幕是男主角逞英雄,和N多人對決,要完全展示出男主的英雄氣概,男主渾身受了一百零八處傷後才倒下。
他趕緊過去,一群武林高手已經擺好了陣勢,這可是真打,他一個失神,一個幫主一拳沒來得及錯開,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嘴角流出血來。幫主趕緊向他道歉,他揮揮手,示意對方繼續,導演看他嘴角出血,但是拍攝效果更真,自然更加的滿意。
然後要鬥到勝負揭曉了,又一位高僧,一棍結結實實地掃在了他的背上,彷佛肋骨都被打斷了一根似的,他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地堅持下去,終於男主角光榮倒下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
背心快疼得麻木了,本來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可是下麵有一幕是男主角落水的情景。這樣大冷的天,葉問岥好像又有點感冒,助理不讓拍,導演又想趕工,明天好放一天假,但看見朱淳厚和葉問岥相貌本就有像,所以命令朱淳厚替身到底。
葉問岥走過來:“導演,天氣太冷了,改天吧……”
朱淳厚見他感冒,本來就想代替他,便說:“沒關係。”
葉問岥嘻嘻笑起來,要劇組給朱淳厚加錢,朱淳厚無暇多說,因為已經準備好拍了。
那個水塘裏的水綠油油的,很油膩,並不清爽,完全不是皇宮裏的溫泉水滑洗凝脂,朱淳厚咬緊牙關跳下水,浸了幾分鍾,導演一直喊NG,接連的NG下,幾乎二十分鍾才上來,凍得渾身幾乎都要僵硬了。
葉問岥親自跑過來,遞給他大毛巾,擦幹,拿了一件劇組的大衣給他穿上,滿臉的歉意:“大哥,連累你受凍了……”
“他叫自己大哥?”朱淳厚又驚又喜,彷佛自己這一跳水,簡直是千值萬值。
“沒關係,我身子結實。”
導演走過來:“你今天表現不錯,明天還要開工,有個角色你可以試試,給你加工錢……”
他說的那個殺手角色很危險,今天朱淳厚已經傷了好幾處了,葉問岥正覺得不妥,朱淳厚卻立刻答應下來:“好,我明天一定準時來……”
因為他忽然想起那束藍色妖姬和那條五萬多的裙子,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渴望賺錢,因此一聽到可以加工錢,別說挨打,就算挨罵也要堅持下去。看看天色不早了,也臨近收工了,主角們要登上保姆車走了。
可是劇組承諾的發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朱淳厚和幾個臨時演員呆著,那幾個人都小聲地嘀咕,他卻不好意思問出口。葉問岥從對麵走過來,見他還猶疑著沒走,吹了聲口哨,笑嘻嘻地說:“朱淳厚,今晚去喝酒吧……”
他搖搖頭:“我妻子病了,我要回去看看……”
一個臨時演員小小聲說:“我等著錢吃飯了……”
葉問岥立刻明白過來,一般臨時演員的經濟條件都不怎麽好,朱淳厚顯然和他們一樣在等工錢。他又吹一聲口哨,緊走著幾步,攔住正要路過的老板,笑嘻嘻地說:“老板,那些兄弟們還等著錢開夥了……”
臨時演員的工錢已經輪到今天結賬了,老板卻裝作不曉得的樣子,劇組拖欠工錢,那是公開的秘密。沒有主角會像葉問岥這樣,多紅多大牌的偶像巨星也不會這樣,那會觸怒劇組的,朱淳厚忽然有點喜歡這個吊兒郎當的小子。
老板被堵住去路,幹笑說:“好啊,好啊,你們過來……”
朱淳厚拿到一萬元,本來劇組承諾的是二萬元,可是他此刻也無法糾纏被拖欠工錢的事情,匆匆向葉問岥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走出幾步,葉問岥叫住他:“大哥……”朱淳厚回頭。
葉問岥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我交涉劇組給你買一份保險,他們已經答應了,替身演員太危險了,你後天開工時帶個身份證來……”
“我沒有身份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