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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八個空盤子被撤下時,客棧後廚已經忙得人仰馬翻。
李雲初滿足地啜著第二壺女兒紅,忽然發現江柚白麵前的飯碗幾乎沒動過:“侯爺怎麼不吃?”
江柚白勾唇冷笑,“都被你吃光了,本侯吃什麼?”
李雲初“嘖”的一聲,他自己吃得慢,現在還怪彆人?
不過她現在吃飽喝足心情好,就不跟他一般見識。
女兒紅的酒壺見了底,李雲初滿足地眯起眼,像隻饜足的貓兒。
她懶洋洋地撐著桌麵起身,腰間玉佩“叮當”一聲磕在桌角。
“侯爺慢慢吃。”她故意用沾了油光的指尖掠過江柚白麵前的空盤子,“反正也沒剩什麼了。”
說罷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唇角,一粒芝麻粘在她唇邊,隨著她說話上下晃動。
江柚白的筷子尖在醋碟邊緣頓了頓。
他想起那日在養心殿,李雲初也是這樣風卷殘雲般掃光了滿桌禦膳。
當時他隻當她在皇帝麵前裝可憐,可眼下……
他們李家人都這麼愛吃嗎?
“殿下這麼多年在皇陵是跟餓死鬼搶食的?”他挑眉,目光卻不由自主追隨著她唇邊那粒芝麻。
李雲初已經轉身往樓梯走去,聞言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比不得侯爺,在醉仙樓有美人喂葡萄,自然吃得矜貴。”
木樓梯被她踩得吱呀作響,裙擺掃過台階時揚起細小的灰塵。
江柚白的視線追著她的背影,恍惚間那抹湖藍色裙裾變成了將軍鐵甲衣。
他睫毛顫了顫,旋即垂眸,指尖又緊了緊。
“客官還要添菜麼?”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問。
他擱下筷子:“不必了。”
聲音比想象中沙啞。
——
“嘩啦——”
“砰——”
二樓突然傳來木窗爆裂的聲響。
“江柚白!”李雲初的驚呼混著雜亂的腳步聲從樓梯滾落。
她赤著腳,湖藍色裙裾被撕開一道口子,露出裡麵雪白的中褲。
褲腳染著新鮮的血跡,不知是她的還是彆人的。
發間金步搖隻剩半截,隨著她踉蹌的步伐在耳邊瘋狂搖晃。
“救命啊!”
“有刺客!”
……
她撲向江柚白的瞬間,三把柳葉刀擦著她的後頸釘入櫃台。
江柚白的瞳孔驟然收縮,“你們是何人?”
黑衣人如潮水般從樓梯湧下。
為首的刀尖還在滴血,麵巾上方露出一雙吊梢眼:“要你們命的人。”
江柚白的酒杯突然爆裂,瓷片精準地嵌入說話者的咽喉。
他攬住李雲初的腰旋身避開第二波刀陣,後背撞翻的飯桌正好擋住左側襲來的暗器。
黑衣人已經形成合圍之勢。
江柚白踹翻炭盆,燒紅的銀炭在空中劃出弧線,逼退右側敵人的同時,他抽出李雲初腰間匕首擲向櫃台後的酒壇。
“砰!”烈酒遇火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