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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幾位領導後,《華夏詩詞大會》的導演顏導又折返回來。
她簡單與顧清寒暄了幾句,話題自然落在了他的新歌《春庭雪》上。
這位女導演年約四十,留著一頭時尚的羊毛卷短發,戴著細框眼鏡,看起來斯文乾練,卻並無迂腐守舊之氣。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開創出將傳統詩詞文化與競技答題模式巧妙結合的全新節目形式。
“顧清是嗎?”
顏導微笑著與顧清握手,目光中帶著欣賞,“真想不到你今年才二十歲,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才華橫溢。
能把《詩經》的典故和意境如此自然地融入現代歌曲,看來平時沒少讀書,下了真功夫。”
“顏導您過獎了。”顧清維持靦覥。
“來之前,我也仔細聽了你這首歌,詞曲俱佳。”
顏導推了推眼鏡,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知道我個人最喜歡其中的哪句詞嗎?”
“呃……是化用《詩經》的那句‘我心匪石’?”顧清遲疑地猜測。
顏導緩緩搖頭,目光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懷,輕聲吟誦道:“‘空凝眸,情字深淺無解……’這一句,寫得好啊。
一個‘情’字,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真正解得開、說得明呢……”
她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唏噓,似乎觸碰到了某些心事。
旋即,她收斂情緒,恢複乾練本色,對董沁和小撒吩咐道:“董沁,小撒,你們和顧清再詳細對一下節目流程。
還有一個小時準備,錄製準時開始。”
“好的,顏導。”董沁優雅頷首。
“好嘞!顏導您慢走,誒呦呦,小心台階~”
小撒笑嘻嘻地應著,明明是帶著幾分詼諧的殷勤,卻因他活潑親切的氣質而不顯得油膩,反而惹人發笑。
他是央媽主持人裡少有能將嚴肅與活潑完美融合的“異類”。
接下來的流程對接相對簡單。
節目開場由董沁主持,引出顧清演唱《春庭雪》,之後與主持人及評委嘉賓簡單交流歌曲創作心得、喜愛的詩人詩作,環節緊湊而充實。
“了解了。”顧清點頭表示明白。
隨後,他先行前往舞台進行排練和試麥。
與大春晚必須呈現完美舞台效果而常采用“備播帶”(預錄)不同,《詩詞大會》的錄製環境相對寬鬆。
但即便如此,許多受邀歌手出於保險起見,仍會選擇“半開麥”或預錄。
顧清因連日奔波,嗓音略顯乾澀,試唱效果未達最佳,麵對控台老師“建議采用預錄音軌,現場收音為輔”的穩妥方案,他從善如流,並未拒絕。
一切準備就緒後,《華夏詩詞大會》的錄製正式拉開帷幕!
顧清在後台候場,
身邊有小撒陪著閒聊解壓。“弟弟,我這真是好奇,”
他笑眯眯地打量著顧清,語氣誇張又帶著真誠,“你這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又能寫歌譜曲,又會演戲,長得還這麼‘靚’仔——”
他故意帶上濃重的港普味道,“還讓不讓我們這些普通男人活了?”
“小撒哥,您這話可就折煞我了。”
顧清笑著搖頭,熟練地進行商業互吹,“在您這位北大保送的高材生、名嘴麵前,我這點小聰明實在不夠看。”
“保送北大?”
小撒眼睛一亮,做出驚訝又得意的表情,“你怎麼知道我保送北大了?我的事跡這麼有名嗎?”
“這事……全華夏的觀眾朋友恐怕都知道吧?”
顧清忍俊不禁。
小撒哈哈大笑,氣氛輕鬆愉快。
兩人說笑間,前台傳來董沁清亮悅耳的聲音。
他們一同透過監視器欣賞這位“國泰民安”型主持人的開場。
今日的董沁,身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豔紫色西服套裝。
平心而論,這種高飽和度的“死亡配色”極難駕馭,通常是奶奶輩的最愛。
但穿在氣質端莊大氣的董沁身上,非但不顯豔俗,反而襯得她肌膚勝雪,光彩照人,於乾練中透出幾分明媚。
在清雅悠揚的配樂與身後巨幕上緩緩展開的水墨山河畫卷映襯下,
董沁步履從容地走到舞台中央,麵向台下觀眾、評委以及百人團選手們含笑致意,
隨即朗聲開場:“‘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歡迎大家收看《華夏詩詞大會》,我是主持人董沁。”
現場立刻爆發出熱烈而持久的掌聲。待掌聲漸息,
董沁才繼續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的開篇第一句,在中國文學史上擁有著特殊而重要的位置。
即便千年後的今天聽來,我們依然能感受到遠古先民用最純真最生動的語言,抒發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她微微一頓,聲音變得更加柔和且富有引導性:“而在最近,也有一首巧妙化用《詩經》及其他古典詩詞意境的歌曲,在廣大觀眾,尤其是年輕觀眾群體中,引起了熱烈的討論。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同洗耳恭聽,感受這首歌曲的魅力,探尋它為何能打動如此多人的心弦。”
“……《詩經》的歌曲?”
“我平時學習忙,不怎麼上網,網上還有專門寫《詩經》的歌嗎?”
“有啊!好像是一個叫顧清的歌手寫的,叫《春庭雪》,詞曲都特彆美,我很喜歡!”
“是顧清嗎?!……我好多同學都特彆喜歡他!”
百人團選手席中,不乏年輕的學生和都市青年男女,聽到董沁的介紹,許多人頓時瞪大了眼睛,或驚喜地捂住了嘴。
他們雖刻苦鑽研詩詞,但也並非與世隔絕,此刻能在這樣的舞台上親眼見到網絡上的“大明星”,內心難免激動雀躍。
導播適時地將鏡頭掃過這些年輕麵孔,捕捉著他們臉上驚喜交加的表情。
“老弟,加油!”
後台,撒貝寧鼓勵地拍了拍顧清的後背,目送著他走向升降台。
清越的古箏與沉靜的古琴聲交織響起,顧清隨著升降台緩緩出現在觀眾麵前。
他今日身著的,正是《女醫明妃傳》中那套精心設計的“竹青色漸變杭綢道袍”。
衣料質感垂順,色彩從肩部的蒼翠深綠自然過渡至下擺的清雅月白,宛如初春新竹浸潤在皎潔月色之中,透著一股洗儘鉛華、不染塵埃的澄澈之氣。
袖口微微內翻,露出三寸藕荷色的精致襯裡,腰間懸著一枚溫潤無瑕的羊脂玉環佩,整體剪裁極儘流暢,完美勾勒出文人雅士的飄逸風骨與清貴氣質。
當顧清在恰到好處的燈光與背後巨幕飄落的梨花、飛雪動畫映襯下,清晰地展現在所有觀眾麵前時,
即便是在以嚴肅端正著稱的央視一套演播廳,現場仍舊不可避免地響起了一片低低的驚歎聲。
“哎喲我的老天爺,這小夥子長得可真俊呐!”一位年紀稍長的阿姨忍不住低聲讚歎。
“關鍵是這氣質太出挑了,清雅脫俗,現在長得好看又有這種古典氣質的年輕人可真不多見。”
“這氣質去當演員可惜了。”
“啊啊啊——!”
觀眾席中一些年輕的女觀眾更是難以抑製地發出了短促的尖叫聲。
【庭中,梨花謝又一年,立清宵,月華灑空階。夢裡笙簫奏舊樂,夢醒淚染胭脂麵。小重山,念一遍又一遍……】
顧清輕移步伐,衣袂微拂,沉浸於歌曲的意境中演唱著。
《詩詞大會》的舞台並無過多華麗炫目的舞美特效,也沒有龐大的伴舞團。
唯有他身後巨大的屏幕,配合著歌詞意境,投影出梨花翩躚、庭雪皚皚的唯美畫麵。除此之外,整個舞台的焦點唯有顧清一人。
然而,正是這種極簡的、專注於音樂與詩詞本身的呈現方式,
反而讓全場觀眾更加凝神靜氣,深深沉浸於歌曲所營造的幽遠悵惘的意境之中。
【誰仍記,那梨花若雪時節?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空凝眸,情字深淺無解……】
“不錯不錯,旋律悠揚,詞也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