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富含古典詩詞韻味的古風歌曲,就是比那些直白淺顯的口水歌更有意境和美感。”
一曲終了,餘音繞梁,現場頓時爆發出熱烈而由衷的掌聲。
顧清麵向四方觀眾,微微躬身致謝。
“真是一首優美動聽又意蘊深長的歌曲。”
董沁適時地走上台,來到顧清身邊,微笑道,“來,跟現場的觀眾朋友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大家好,我是歌手,顧清。”
顧清言簡意賅,聲音清朗。
“歌手?”評委席中,那位國字臉、一身正氣的康正老師拿起話筒,笑著說道,“可我明明在電視上看過你演的戲啊?演的還挺不錯。”
顧清反應迅速,笑著接話:“康老師,那是我的另外一層身份。
今天站在《詩詞大會》的舞台上,我的身份是歌手。”
他頓了頓,小小的玩梗了一下,“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嘛。”
回答引得現場一陣輕笑。
康正也被逗笑了,像是想起了自己教過的那些頑皮學生:“你認識我?”
“四位老師我都認識,”
顧清目光掃過評委席,“我是各位老師《百家講壇》的忠實聽眾,可以說是聽著您們的節目長大的。”
這四位評委皆是學界泰鬥,且都曾在《百家講壇》上大放異彩:
康正老師主講詩詞經典,
蒙漫老師深度解讀《武則天》與《太平公主》,
酈博老師精研《明史》,尤以《張居正》《於謙》等人物評講見長,
以及最後一位學術底蘊極其深厚的王力群老師,主講《史記》!
由他們擔任《詩詞大會》第一季的評委,其陣容堪稱豪華厚重。
說到這兒,顧清轉向董沁,語氣帶著些許真誠的期待:“董沁姐,我能有幸和四位老師握一下手嗎?”
“當然可以。”
麵對少年清亮而誠摯的眼神,董沁莞爾一笑,欣然應允。
顧清依次與康正、蒙漫、王立群三位老師握手致意,最後特意來到了主講《明史》的酈博老師麵前。
他雙手握住酈波老師的手,同時微微欠身,語氣誠懇且帶著幾分歉意:“酈老師,未來若有機會,我能向您請教一些關於明史的專業知識嗎?
我參與拍攝了兩部涉及明朝背景的作品,但深感自己對這段曆史了解淺薄,也發現劇中存在不少與史實不符之處,所以特彆想找機會向您這樣的專家虛心請教學習。”
酈博老師先是微微一怔,待聽完顧清的解釋後,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連連點頭:“當然可以,歡迎隨時交流。
年輕人有這份求真務實的心,非常難得。”
“這弟弟……是真聰明。”
後台看著監控的小撒忍不住笑了起來,“借著請教曆史的名義,既表達了謙遜,又無形中回應了最近關於劇集‘魔改曆史’的爭議,一舉兩得,怪不得能年少成名。”
打完招呼,顧清回到舞台中央。
董沁繼續推進流程:“顧清,能分享一下你是怎麼想到將《詩經》以及其他古典詩賦的意境,巧妙地融入到現代流行歌曲創作中的呢?”
她特意引出重點:“比如這句‘我心匪石不可轉,我心匪席不可卷’,它的深層含義,我們請康老師為大家講解一下好嗎?”
“這句話出自《詩經·邶風·柏舟》,”
康正老師微笑著接過話頭,從容科普,“後世由此衍生出一個成語叫‘匪石之心’,常被用來形容意誌堅定、忠貞不貳的品格。
在《晉書·王導傳論》等曆史文獻中亦有引用。除此之外,顧清這首歌裡巧思很多,
比如歌名《春庭雪》,靈感很可能源自唐代詩人劉方平《春怨》中的名句‘寂寞空庭春欲晚’,
歌詞中還化用了嶽飛詞牌名《小重山》,以及提及唐代女詩人薛濤製作‘薛濤箋’書寫情詩的典故,與‘薛濤箋上言若如初見’這句詞形成了巧妙呼應。
整體而言,這首歌曲的文學底蘊和創作巧思都值得肯定。”
顧清則在一旁化作“驚歎”和“崇拜”的點頭機器,露出一絲“窘迫”的笑容:“康老師您都快成我的歌曲鑒賞人了,把我想說的、沒想到的全都說透了,我都不知道該補充什麼了。”
他那恰到好處的反應,再次引得全場觀眾發出善意的笑聲。
“看來顧清你平時確實沒少讀詩,底蘊很深厚。”
董沁巧妙地將節奏拉回,繼續問道,“那能透露一下,你個人比較偏愛哪位詩人嗎?”
“我喜歡的這位詩人,也姓李,生活在唐朝……”
顧清故意停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
“我知道!是李白!!”台下立刻有觀眾興奮地大喊。
“我就猜到大家會猜李白,”
顧清笑了起來,揭曉答案,“但不是哦,我比較喜歡的詩人是:李賀。”
“李賀?”
台下許多觀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在這個時期,相較於家喻戶曉的“詩仙”李白、“詩聖”杜甫、
“詩鬼”李賀的名氣在大眾層麵確實相對“小眾”許多,這與他詩詞奇崛詭麗、常涉神鬼的獨特風格有關。
“李賀,也是中唐時期一位極具個性的著名詩人,”
康老師再次充當起耐心的講解員,“因其詩風奇崛瑰麗、想象詭譎,多涉及神仙鬼魅題材,被譽為‘詩鬼’。”
“是的,”
顧清點頭附和,眼中流露出真正的欣賞,“比如他的《李憑箜篌引》裡那句‘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這種想象力真的太驚人,充滿了詭譎又震撼的美感。”
“不錯。”
康老師也來了興致,“他的那首《苦晝短》也極富哲理——‘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寫儘了時光流逝的無奈與生命的悲涼。”
“但我個人最喜歡他的《夢天》,”
顧清補充道,“‘老兔寒蟾泣天色,雲樓半開壁斜白’,將月宮景象想象成傾斜的白色樓閣,這種突破常規的想象力,真是前無古人……”
一老一少,竟就李賀的詩風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頗有些相見恨晚、旁若無人的架勢。
“這對嗎?”
董沁在一旁不禁眨了眨眼,感覺畫風似乎有點偏離節目輕鬆明快的基調。
尤其是討論李賀的詩,總隱隱覺得周遭氣溫都降了幾度,帶著點幽森之氣。
她連忙笑著介入,溫和地打斷了這對忘年交的學術交流:“看來二位真是找到知音了。
不過我們詩詞的海洋浩瀚無垠,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今天最激動人心的環節——‘飛花令’!”
飛花令,是源自唐代的一種高雅的文字行酒令遊戲。其核心規則是參與者需按順序吟誦含有特定關鍵字的詩句,且關鍵字需出現在詩句的固定位置(如第一字、第二字……依次輪換),未能接上者罰酒。
在《詩詞大會》的舞台上,罰酒變成了淘汰。
“而今日我們‘飛花令’的題目關鍵字是——”
董沁拉長了聲音,製造懸念,然後清晰地說道,“——π!”
“π?什麼意思?”
“是3.1415926……那個圓周率π嗎?”
“無限不循環小數?這怎麼接?”
參賽選手席中頓時響起一片疑惑的議論聲,大家都有些懵了。
“沒錯!”
董沁肯定地點頭,解釋道,“今天飛花令的挑戰就是,用一句詩,來接龍π小數點後的數字。
比如π=3.1415926535…,那麼第一位選手的詩句中需含‘三’字,第二位需含‘一’字,以此類推。
我們采用攻擂和守擂模式。”
她微笑著將目光投向身旁的顧清,發出了邀請:“顧清,作為開場嘉賓,你要不要也試著挑戰一下這個高難度的‘數字飛花令’呢?”
……
……